但是,“高門做宴,請的人身份不一般,吃食忌諱各不相同,端上食案的東西口味亦或是原本食材,需要調整。同鮮於家交接的時候須得認真,不要出錯。”

“徒兒知道了。”楊啟年恭敬道。

之前食學館的事情便分在了楊啟年名下,他還以為內裏培訓之人隻在趙家自己的堂店做事,時間久了難免覺得發揮受限。

這幾日忙活著外包席宴的事情,雖是以隱廬的名義,但實際辦事的都是食學館中培養的廚子。

他忙著出菜譜,又忙著調整內裏人員配置,小廝取笑他夜間發夢都在說鍋灶幹不幹淨的事情。

忙點好,一忙起來,人心裏才踏實。

自己賺來的銀錢,花起來,腰板更直。

一想到不久火熱的生意,楊啟年禁不住呲牙花,“還以為沒人辦咱家的席宴呢,卻不想一來就來個大的。”

麵前人神情自若,渾無一點得意,外邊人說趙家菜贏了鮮於家,好似對她沒有絲毫影響,“趙家菜外包席宴,鮮於家先做客,嗨...是不是那日九峰山茶宴,請了鮮於家二郎君,這才...”

“確有其因。”趙玲瓏點點頭,“今日鮮於家來時便說明了,是他家昱郎君推薦的。”

他們所在乃是食學館的外堂,身處此地仍舊能聽到內堂剁菜、鍋碗瓢盆相碰時的脆響。

楊啟年起身將茶釜移開,長柄茶勺舀滿一碗茶湯,遞到對麵。

空氣中頓時充滿蔥薑的氣味,趙玲瓏不適地皺起眉頭,“世人時興煮茶吃,總是加上蔥薑,八角之類的,吃起來熱乎身子。我們都是做廚子的,平日裏試菜品鹹淡便罷了,吃茶都這麼重口,真是苦了舌頭了。”

楊啟年喝了一口,咂摸一下,又伸手捏了一把薄荷葉進去,“我還是喜歡煮茶。煮入味了,便當成飯湯,算是一頓食。”

她眼睜睜看對方還舀了一小勺椒油,頓時覺得不好。

垂首凝神,手中是楊啟年提上來的一冊食圖,內裏翻頁竟是丹青,翻一麵便是一張栩栩如生的趙家菜,她看了其中一張樒汁豬腳,被那富貴亮眼的色彩吸引,頓覺晡食的菜式。

“你這食案冊子但是有新意。請的是何人描摹,竟如此入神。”

這可是他新近的得意處。

楊啟年嗬嗬一笑,“我有一好友,素日喜愛丹青,奈何家中日子清貧,無甚銀錢采買顏料。那日我邀請幾位好友吃宴,他便在其中。吃得那道椒麻雞後,歸府作圖了。我瞧著畫的不錯,便請他在冊子上做了食材圖。”

不過顏料之類的支出,便是從食學館中所出。

“我瞧著這圖冊菜單子倒比牆上木板方便。”她來回翻著著,“若是這位郎君得閑,便請他多作幾本吧。”

吃過隱廬菜式的老客上門自然知曉哪道菜的樣子,但是新客上門全憑其他桌上和小廝的推薦。

有了這活靈活現的菜本子,不論是外包亦或是堂客,都一目了然。

如此兩人商議過幾件雜事,食學館外包的雛形基本核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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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叫三聲後,李大郎起身穿衣。

妻子幫他收整衣領,看天色尚黑,便道:“去豆腐工坊的路偏,你且不要急,萬莫像昨日那般跌了腳!”

妻子溫聲絮語中,李大郎迷蒙的神誌終於清醒幾分,見小廝已經亮起燈籠,“曉得了。昨日是不小心,今日一定看路。”

一兩句話,他便急急出門了。

家中豆腐工坊剛擴建,新來的夥計總是笨手笨腳,一連好幾鍋豆漿都翻鍋,不是糊了就是酸了。

李大郎已經盯著好幾日,再加上堂店生意也忙,他一人周全不來,昨日起晚,又心急夥計犯錯,這才不小心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