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陽光普照,穿羽絨服已經有些熱了,路過全城公園時,程重安放下車窗,風裏可以嗅到淡而清冽的花香氣。
他轉頭看宋清遠,對方穿著寶藍色毛衣和淺灰毛呢褲,衣服邊角繡著名牌標識,修長的手指握在方向盤上,幹淨得讓他怯怯。
以後每年開花的時候,你會不會想起我?
整個三月,這樣若有若無的花香氣都會充斥整個城市,就像我的信息素……哪怕你隻是在吹到風的一刹那想起我也足夠了。
很快就到警局,宋清遠停好車去抓他的手,發現他手心潮冷一片,全是汗,忍不住傾身拿額頭頂住程重安的額頭,低低道:“我隻是不想你那麼痛苦,別亂想,我不會放棄你的。”
程重安睫毛很長,幾乎掃到他臉上。
“你快點回去看叔叔。”程重安沒有理他說的話,眼睛垂下去,“阿姨他們肯定看到新聞了,你就告訴他們你被我騙了,別吵架。宋清遠……”
頓了頓,程重安感覺一塊大石頭從胸口緩緩沉下去,好不容易才擠出下麵的話:“你一定要幸福。”
他堅持不讓宋清遠和他一起進警局,獨自踏入一塵不染的大廳時,程重安恍惚感覺整個世界都回蕩著他的腳步聲,一步,兩步……深藍和白界限分明的背景色,不能容許絲毫差錯。
他坐到窗口前,笑容親切的值班女警探頭問:“請問您是有什麼事情呢?”
程重安張了張嘴,腦袋裏一片空白,竟然覺得不知從哪裏說起,片刻之後他終於放棄:“我……我叫程重安,我來自首。”
女警用見鬼的表情瞪著他,轉身在電腦上輸了幾個字,目光在屏幕和程重安之間來來回回辨認片刻,終於忍不住驚叫一聲:“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聲音有點高,角落幾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紛紛扭頭看過來。
程重安看著她:“要在這裏說嗎?”
“不不,你等等!”女警慌張地起身,一隻手指著他,“你坐在這裏別動!”
她讓旁邊一個實習的年輕男生看著他,自己急匆匆起身跑進裏間,不多時就領了一個身材壯實的中年男人出來。
他的目光落在程重安臉上,刀子一樣,瞬間讓程重安想起了任叢陽。
男人隻盯了他一眼就吩咐:“給華城那邊打電話,先把他關審訊室,我一會過去。”
很快女警就在他手腕戴上冰涼的鐐銬,那種鐵質的冷意程重安一輩子都忘不掉,直往骨頭裏鑽。
他慶幸自己昨晚已經提前把手表摘掉放在茶幾上。
審訊室裏連一扇窗戶都沒有,陰冷得像地窖一樣,程重安感覺自己在發顫,已經沒辦法冷靜地思考了。
宋清遠開車走了嗎?他無法抑製地反複想,他們這次是真的沒有以後了吧。
“程重安,二十七歲,華城寧縣人,”那個高大的男人走進來,一邊翻資料一邊冷聲說,“回答是或否。”
“是。”
“知道你犯了什麼罪嗎?”
程重安說:“詐騙。”
“其他的呢?”男人帶著果不其然的表情冷笑一聲,“二零零三年,也就是你八歲時便加入了若月尤美為主的M/淫團夥,這是不是事實?”
“我沒有賣——”
“你和多少Alpha發生過關係?一次收多少錢?”
程重安被他粗暴地打斷,一時間臉色微微發白。
男人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說話!”
“一個都沒有。”
審訊室的門咚一聲被人推到牆上又反彈回來,那個熟悉的聲音讓程重安頓了幾秒,猛然回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