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3 / 3)

多麼希望還能見到荀慕生,輕輕地喚一聲“慕生”。

出事之後,他改了稱呼,總是“荀先生荀先生”地叫著,客氣疏遠,像再也無法靠近的陌生人。

而現在,他恐怕真的再也無法靠近他心愛的人了。

火車駛出山洞,光明驟然降臨,刺得他眼睛酸痛。他低垂下頭,看著自己握緊的雙手,極淺地歎了口氣。

要怪,隻能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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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縣火車站建於上個世紀,已經老舊得不成樣子。廣播不停播放著晚點信息,幾乎途徑的每一趟列車都不能正點到達。

荀慕生望著那時顯時不顯的電子屏,從10點算起,已經等了5個小時。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終於,從安城駛來的K字頭列車狀態一變,從“晚點”成了“入站”,同時,廣播開始播放接站信息。他顧不得酸痛的腿腳,立馬衝至出站口,一顆心跳得如同戰鼓,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空蕩蕩的鐵軌。

不久,姍姍來遲的列車闖入了他的視野,車門打開,提著大包小包的旅客匆匆向出站口走來。

他不敢眨眼,高高的個子站在越來越多的人流中,像退潮時露出海麵的礁石。

周圍變得極其喧鬧,很多人撞到了他身上,他仍是不敢挪開視線,焦急地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漸漸地,高峰退去,旅客稀稀落落。他還站在出站口,額頭與脖頸滲出細密的汗水,眼中的光被急切與擔憂敲得粉碎,閃爍著沉入眸底。

遲玉,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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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車廂裏該在珀縣下的人都走完了,新的旅客挨個上來,遲玉才緩慢地拿起行李包,走出車廂。

中年乘務員叨了兩句:“趕緊的!早就給你換好票了,你咋現在才下來?車開走了怎麼辦?”

他沒有理會,難得地失了禮數,渾渾噩噩地朝出站口走去。

那些急著下車的人都是為了早些回家,而他,根本沒有家。

走了一小截,他突然止住腳步,低頭看著被車上小孩的方便麵弄髒的戶外鞋,又看了看不大幹淨的衣褲,無奈地牽起唇角。

如此落魄的樣子,幸虧沒讓那個人看到。

身後的列車開始鳴笛,他轉身看了看,歎氣,繼續往前走。

四周充斥著各種聲響,他覺得好吵,想要堵住耳朵,抬了抬手,卻發現隻能堵住一隻。

隻好加快步子,早些出站。

突然,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帶著鮮明的顫意,像一根針一般紮入了他的神經——

“遲玉!”

他心口一麻,怔忪地抬起頭,還沒來得及分辨那聲音從何處來,已經撞入一人炙熱的眸光中。

那人大步走來,接著狂奔如風,穿過出站口,抱住他的一刻,好似用盡了渾身力量。

他突然睜大眼,心髒在短暫的麻意後,幾乎躍出胸腔。

“慕,生。”

第64章 尾聲

秋雨像牛毛,將小縣城的輪廓變得模糊,本就古舊的屋舍更顯蒼老,佇立在江水與群山之中,好似即將倒去,又像還能站立一個世紀。

連綿的陰雨無論在哪裏都不招人喜歡,但小縣城裏的陰雨除了引人心煩,還有另一個作用。

那便是催紅漫山遍野的楓葉。

雨下了三天兩夜,停下來時恰是清晨,朝陽從東邊升起,喚醒了沉睡的江水。江水如金,而江邊的紅楓綿延數裏,金赤相交,如一匹巧奪天工的錦緞。

寧靜的小縣城,在錦緞邊悠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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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玉側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