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就是臉色依然不大好。宋珂看著這樣的他,想象不出他是怎麼錄下那些話的,心裏頭無所適從,嘴上也就不知道說什麼好。
兩人安靜地站著,互相避開視線。程逸安在外麵大聲叫他們倆:“快點出來,菜都要涼了。”等他們坐下以後又接著瞪了陳覺一眼,“就怪你動作慢。”
陳覺嗯了一聲,沒辯駁。
眼看已經晚上九點了,簡直可以當宵夜。席間三人的話都不多,尤其是陳覺,幾乎不怎麼開口。吃完以後他自動去洗碗,程逸安在客廳問宋珂:“他怎麼了?怎麼蔫兒了。”
“可能是病的吧。”
“病了也不至於——”
話還沒說完,兩人的電話幾乎同時響了。原來是之前鶴鳴那個項目出了問題,剛上線不到兩天,五分鍾前卻突然徹底當機,對方的IT工程師打過來求助。
作為外包商睿言當然責無旁貸,可事出緊急也來不及回公司,兩人隻能就地打開工作電腦排查故障。
那半個小時幾乎是打仗,聽清情況以後陳覺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後就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看著他們默契十足地交流、配合、跟其他同事遠程開會,一個調控人力一個安排排查步驟,忙中也不出錯。
終於找到故障原因,宋珂仍不敢怠慢,要到對方賀總的號碼以後忐忑不安地打過去,本來已經做好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準備了,因為畢竟耽誤了人家一個小時的正常生意。
沒想到對方的態度卻很正常,沒有過多苛責,隻是說下不為例,再有此類事情發生會依合同約定拒付尾款。
掛斷電話,宋珂終於鬆了口氣。程逸安擦著腦門子上的汗對他笑,說:“真險。”
的確有驚無險,所以宋珂也笑了一下。
看著他們這樣陳覺忽然一陣頭痛,他以為自己是妒忌,其實是懷念。因為曾經自己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現在卻不是了。
坐了一陣子,他起身往自己家走,剛走到玄關程逸安卻從後麵叫他:“陳覺?”
他頓足。
“你幹嘛去啊?”
他沒有說話,程逸安笑容滿麵地望著他,“無聊了?”又揚了揚下巴,“去,從你冰箱裏拿瓶酒過來,我跟宋珂要慶祝再一次難關險過。”
宋珂沒有抬頭看他,凝神在工作。
“怎麼,舍不得你的酒啊。”程逸安催他,“快去快去,拿好的聽到沒有。”
陳覺告訴自己不能貪得無厭,能夠陪在宋珂身邊已經是很難得的事了,人不能什麼都想要。
取完酒回來他們居然把大燈都關了,程逸安正在調台,想找個合適的電視節目看看。他站在客廳中央,宋珂從他身後往沙發去:“怎麼不過去坐?”
手裏拿的是三隻杯子。
陳覺終於邁步過去坐下。他跟宋珂盤腿坐在地毯上,分處茶幾兩邊,程逸安跟土地公公一樣坐在沙發上,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
起初程逸安要看自然科普欄目,宋珂覺得悶,伸手拿遙控器又被“為老不尊”的師兄搶走,弄得宋珂無法可施。最後還是陳覺拿回來,調到電影頻道,裏頭正在放下映已久的超英電影。
“你們倆又合起夥來排擠我。”程逸安氣憤地扶了扶眼鏡,“算了算了,我也習慣了。來,都把杯子端起來,為我們有驚無險的一千萬尾款。”
宋珂哭笑不得,不經意轉頭看向對麵,與陳覺深沉的視線正正好好撞到一起。
好像許久沒有這樣平心靜氣地坐一起聊過天了,他們倆人在一起時,不是傷心痛苦就是相對無言,因為能夠說得話都已經說得差不多,剩下的全是一些客套,比如“請坐”、“不好意思”、“沒關係”、“打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