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2 / 3)

對著他,想及灩夫人,林寬心內亦難免起那波瀾。於是方才都由得眾人來問,但這一回,林寬卻先作發問。

他問灩九:“你恨我嗎?”

灩九想了一想,反問道:“林寬師兄,何出此言呢?”

“我和當年的朱厭同樣。當年在見過你後,即便猜到些因由,但不曾對你相救,就任由你在青墟受難。”

灩九一哂:“大概,是不曾吧。”

“為何呢?”

“林寬師兄自有林寬師兄的顧慮,”灩九道:“而我,幸得有個硯之。”

見林寬若有所思,他又道:“我如今也知,若人不先作自救,又何故要去求他人來救?從前的我,不必你救,而今日世人,亦不必你救。”

林寬道:“你如此設計,並不怕被我識破。”

自然是怕過的,但灩九道:“不成功,便成仁。若今日身死,我亦不曾愧對世間什麼。”

林寬笑道:“你已得悟。”

灩九點頭:“你亦當釋然。”

這一回,林寬卻搖頭了,再不言語,繼續向前而去。

已經行過五人,他們所言,真令林寬如將半生都再走過。

除了婁昱平外,無人與他爭執動手過,但卻未令他感覺輕鬆,即便這身軀越來越輕,腳步亦覺飄忽。

林寬知道,這是因功法施展消耗,亦知是因被陣法囚困所致,還知前方尚有三人正在待他。

再走了許久,林寬終於看到了前方之人。

這也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來人。

“林寬師叔。”

他這樣稱呼,林寬失笑。

雖然覷見他體內一點黢黑魂光,但他確實也不似朱厭,林寬便歎道:“是如孟先生所言,那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眼前的季寧樂微微頷首,他又道:“你受他之好處,前方或仍有歧路,又有荊棘塞途。”

那個“他”,指的自然是朱厭。

但從前得朱厭一魄歸來牽引相救,已經是季寧樂不能想象的際遇,如今再得他來救,季寧樂更是從未想過。於是他仍坦然道:“多謝林寬師叔指點。但吉凶征兆,前程逆數,人不可盡知,我亦隻能向前走。”

又笑道:“我相信,隻要我肯向前,便有相逢。”

這亦是另一個有趣豁達之人,前途真無可限量。林寬便也不再多言,徑直往前。

這次沒有走太久,林寬就見到了前方有人相待。他負劍而立,卻也如婁昱平之外的眾人一般,並不對林寬動手。

秋霜劍,墨吟簫,還有他身藏之物,都令林寬輕笑。

曾經孕育了麒麟之三魂七魄,曾經藏於朱厭之身,那五枚他不肯告知林寬去向,其實林寬已知去向卻未計較的鎖魂鈴,如今正在他手中。

此天地間最為幸運的,正是這一個從來擇善固執的季朝雲。

“朝雲。”

聽得林寬所喚,季朝雲頷首,並未與他多言。

“他在等你。”

隻是這樣一句,林寬也便懂得,不作問答,亦不停留,繼續往前方而去。

但這一回,林寬是走了許久,仿佛比方才遇到所有人都還久,令得他之軀體更輕,卻更覺疲憊。

但他仍舊強撐住,繼續向前走。

悖逆天道四時,選擇此番方向,會落得這般魂魄消損下場,他心知肚明。

而無管走得是快或慢,終有相見之時。

“六郎。”

終於,林墨已在他眼前。^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他握著不夜,看著林寬,像是哭過了又笑,眼眶發紅。

林寬已經無力再支撐,便自向地上盤膝而坐,回望著他,道:“我猜,這一次讓我走得這樣久,是因你想我留在這人間再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