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怡然寧靜之感,似乎連周遭的時間都流動地慢了一些。
“怎麼,今天沒有客人找?”帶著幾分笑意的清涼嗓音傳入耳中,一道陰影投在他臉上,遮住了晃眼的輝光。
“大半個月不見,最近過的可好?”齊季朝遲肆拱了拱手,姿禮端方。
“剛打發完幾個,現在正在休息。”遲肆回笑。他一個人待的有些無趣,正樂意有人陪著閑談,打發片刻時間。
齊季在旁邊坐下,他今天穿著一身極為常見的粗布武服,金玉雕琢的眉眼不再暗露淩利鋒芒,整個人雅逸柔和,完全不似上一次的盛勢淩人。
“吃過飯了嗎?”他輕聲笑問:“我請你喝酒。”
遲肆一怔,這是何意?換種方式對自己進行試探?
見到對方眼色中的疑惑,齊季不禁低笑出聲。
“放心,沒別的意圖。今天沒任務在身,這種時候我也隻是一個尋常庶民。而且道藏的事家主已經交給別人負責,我暫時不會插手。”
沒等對方說話,齊季又繼續道:“真就隻是喝酒,保證不問任何有關道藏的問題。怎麼樣,去不去?”
遲肆一貧如洗,有了上頓沒下頓。難得有人請客喝酒不用自己給錢,當然求之不得。
即使對方另有所圖,他也沒什麼好怕的。
——甚至於,反而有些好奇對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好啊。”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著的草屑:“我今日還沒掙到飯錢,酒菜也勞煩一道請了。”
……
遲肆一路跟著齊季繞了幾條小街道,最後走進一條狹窄巷子,入了一家老舊小酒館。
裏麵零星有幾桌客人,都是穿著麻布粗衣的尋常百姓。
齊季似乎是這裏的常客,老板娘見了他,熱情的打了聲招呼,又按照“平日的酒”,“平日的菜”下了單。
沒多久後廚端上一壺小酒,幾碟小菜。
擦得鋥亮的老舊木桌上,放著糙碗盛的粗茶淡飯,白米時蔬色澤平泛。
遲肆頓時有些傻眼。
齊季上回帶著千兩黃金去的他家,衣著打扮也盡顯奢華貴氣。
這樣一個玉質金相的翩翩公子,豪氣萬丈地說請客吃飯,結果就隻這麼幾碟寒酸小食?
他可是滿心期盼著能在雕欄玉砌的大酒樓裏胡吃海喝一頓。
齊季神色泰然,倒了一小杯酒夾了一塊青瓜,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等到飯菜見底肚子見飽,才緩緩問道:“味道如何?可有吃飽?”
遲肆嘴角一抽,小菜的味道不差,米飯的分量也足,可這頓家常便飯和想象中山珍海味差距太過巨大,讓他哭笑不得。
“你平日就吃這些?”他好奇問道。
“對啊?怎麼了?”齊季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輕聲一笑。
“你一定已經猜出來了,我所在的組織並非明麵上的江湖門派武學世家。就算你不是江湖中人,也應當有所耳聞,江湖中的許多人,尤其密探暗樁一類,會有許多不同的身份。”
“齊季隻是一個代號,一個影子。上回你見的,是黑暗中的影子。現在在你麵前的齊季,是陽光下的影子。所以……”
齊季停下了話頭,雅逸眉眼似笑非笑。
被這意義不明的笑容盯的有些不自在,遲肆喉結一滑,不禁順著對方的話問:“所以怎樣?”
“所以你的願望落空,我沒錢請你吃山珍海味。”
齊季笑著夾起盤中最後一葉菜:“方才就說過,沒有任務在身時我不過一個尋常布衣。現在的身份,是個小小雜貨鋪的管事,不是你臆想中錦衣玉食的富貴公子。”
遲肆抽了抽嘴,不知該接些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