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裴玨聽怔了一瞬,垂下眼,“騎馬傷的。情緒不太好時,我會去騎馬擊劍,師兄應該不知道我有這些愛好。”
“我知道。”殷未抿唇。
“師兄……”裴玨如蒙恩賜般抬起頭,眼裏是小心翼翼的期待,“你……想好了吧?”
殷未張了張唇,還沒來得及說話,沈茁從身後竄出來,三言兩語掐滅了裴玨眼裏的光,“想你大爺!你這種用陰招坑蒙拐騙的小人,還配惦記我老婆!未未才不會理你,我們都查出來了,你雇的騙子就在這家醫院裏,有本事別跑,一會把你們全送局子去!倆胳膊三條腿兒全給你打折了!”
裴玨皺眉,兩相對峙,明明自己比對方有顯著的優勢,卻總是下意識覺得自己會輸。
憑什麼?會輸給這樣的家夥。
肩膀被不小心的過路人撞了一下,疼得厲害,裴玨臉上血色更淡,低聲道:“師兄想做什麼,我不會阻攔,但我還是希望師兄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又是這樣的話。
最正確的一定是最好的嗎?
殷未當然明白裴玨所指“最正確”是什麼——和他結婚,殷裴兩家成為利益共同體,不僅謠言會立刻消散,巨額的財富也會緊接著落入殷未名下。而裴玨本人,高智商長相好又專一,怎麼看殷未都不吃虧。
但婚姻不應該是買賣。
至少殷未不希望它是。
“我已經找到這了,就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既然對方在醫院裏,我姑且願意相信他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你——”
殷未定定地看向裴玨,這張斯文克製的麵孔很少表露出強烈的情緒。但在另一個世界,他也會在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行動落敗後愴然悲嘯。由此可見,他不是缺乏情緒,隻是眼下的一切並未觸動他的核心利益。
他所追求的,都止步於自身的安全範圍之內。不巧,這範圍不能把殷未包括在內。
殷未對他沒有半點悲憫了——皇帝灼在不到四十的年齡從容赴死,裴玨卻因殷未的“不要”二字,以謀逆之罪長命——對他的同情已經足夠了。
殷未長舒一口氣,“舉報的人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趁人之危,自以為擺出了優劣分明的兩條路供人‘選擇’,讓我或者還有這個醫院裏那位,‘自願’做出‘理智’的選擇。看起來不算逼迫,你還是雙手幹淨的君子紳士,但你得清醒清醒,這就是小人行徑。我不會選你指定的路,那個人,也不用。”
裴玨看著殷未堅定的眸子,沒有半點猶豫。他忽然覺得,和師兄就此分道揚鑣,他從前不是這樣,突然一切都變了。有什麼東西,徹底地失去了。
殷未和沈茁沒有多做停留,直奔已查到的病房。
沒有多餘的語言,兩人的步伐那樣同步,就像是本該如此。
裴玨肩膀皮肉的傷痛牽扯到心髒,好像,他是真的失去師兄了。
似乎,從來,也沒有得到過。
家族裏本就不支持他,說比殷家好的家族大把,何必浪費時間在冥頑不靈的人身上,但裴玨堅持,說不會有比殷未更合適的人。裴父意味深長地提醒他,家族聯姻最不看重的就是感情,別陷進去。永遠記得,犯錯不可怕,及時止損就好。
虧損當然應該及早抑止。
但心動,多一秒都是恩賜。
裴玨緊緊咬牙,直到口腔裏都泛起血腥氣。
不行。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
——永遠、也不能放棄。
裴玨快步追上去,先於兩人推開病房門。
“我給他們的,遠比師兄你損失得多。要讓他改口,代價太高。師兄,你確定還要繼續不理智下去嗎?”裴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