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恪重新開始看報表,發覺這間公司的財務狀況沒有他想象中健康,做了一些批注。
而李祿仍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道收斂著點,要早知道你轉頭去買學校邊上的房子,我怎麼會把林凱收到知年要租房子的信息的事告訴你。楊恪,你這行為是很危險的。”
讀完報表的最後一頁,楊恪關閉文件,打開了另一份。
“萬一公司其他股東知道了,你怎麼辦?”李祿不依不饒,“林凱會告訴我,就不會告訴別人?”
“我下次不會了,”楊恪對他道歉,“對不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李祿大概是沒想到他道歉道得這麼幹脆,頓了一頓,才說,“算了。”
“但是我看知年的態度,好像還是想放棄,”李祿的語速慢了一些,問話中摻入少許疑惑,“你們倆到底怎麼回事?吵架了?”
“沒有,”楊恪否認,“沒吵架。”
李祿靜了一會兒,說:“我不多問了,我替你爺爺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掛下電話,房裏安靜了。
楊恪專注地讀完了這一份報告,準備休息。他起身,走到書架旁,打算挑本書,在睡前看看。
這間書房從前是鬱知年在用,書桌對麵一整麵牆的書架,有三排被鬱知年的書占住,上兩排是社會和人類學科的書籍,下一排是鬱知年胡亂買的小說。
楊恪挑了幾分鍾,還是沒能從小說中選到一本感興趣的,最終隨意拿了第一排的一本有些舊了的專業書。
這棟位於羅瑟區中心的房子,楊恪住了六年多。
鬱知年在兩年前搬來,因為根據本州法律,同性的戀人需要同居滿兩年,方可申請注冊結婚。
鬱知年搬來的前一天,赫市剛下了一場大雪。
史密斯聯係了搬家公司,把鬱知年的東西打包了,在清晨運到楊恪這裏。
鬱知年自己隻背了書包,穿著大衣,鞋子上沾著雪花。圍了一條灰色的圍巾。他對楊恪笑了笑,說“早上好,楊恪”。
楊恪沒說什麼,鬱知年就說:“怎麼又不跟我說話了。”
“一句話也不說,好像又很不想讓我搬進來了。”
鬱知年笑眯眯的,楊恪對他說:“沒。進來吧。”
有時楊恪覺得鬱知年是自己碰到過的人中臉皮最厚的一個,無論怎麼給他冷眼,對他無視,都難以將他趕走;有時懷疑鬱知年的這類行為,是否也可能是因為幼年時受了太多的窮,才變得極度渴望金錢。
有時覺得鬱知年可憐。
有時覺得鬱知年可憎。
鬱知年離開赫市是秋末。
楊恪正在外出差,他們原定在他回家的那天下午進行結婚注冊。史密斯已替楊恪預約好婚姻注冊廳,也聯係了李祿,準備做信托和股份變更。
回到家後,楊恪發現鬱知年不在。
史密斯給鬱知年打電話,詢問行蹤。鬱知年不接電話,管家報了警。
在等待警察前來、管家先行前往監控室調取監控記錄時,楊恪收了鬱知年發給他的最後一條短信。
“想了很久,結婚還是算了吧。我跟著教授回國做項目了,再見。祝你開心。”
監控的視頻楊恪隻看過一遍。
鬱知年穿一件灰色的運動外套,長褲和球鞋,拖著他三十寸的銀色行李箱走出家,一直往前,在太陽底下順利地走到了鐵門口。
他約好的出租車司機在等他,替他把箱子搬上後備箱。
鬱知年上了車,關上車門,離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