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知年有些迷惑地隨領隊老師走出了報告廳的門。
“是這樣的,”來到走廊,領隊老師告訴鬱知年,“遊學營的酒店預訂出了問題,把你遺漏在名單外,少訂了一間房。現在酒店房住滿了,本來想找個大點的房間加一張床,但是楊董事長聽說後,主動提出可以帶你回他家裏住。”
他邊說著話,邊帶鬱知年到了長走廊盡頭,敲門進入了一間休息室。
休息室很寬敞,燈都亮著,鋪灰色的地毯,牆上掛著壁畫,內有一組淺白色的沙發。
剛才在台上講話的楊董事長,正坐在其中一張沙發上,身旁或站或坐著一些穿西裝的男子。
楊忠贇看著鬱知年走進去,露出了十分可親的笑容,說:“這是知年吧,你好。”
鬱知年雖然早熟,終究隻有十四歲,第一次見大人物,心跳得很快,手腳不知往哪裏擺,被領隊老師輕推到楊忠贇旁邊的沙發坐下,結結巴巴地和楊忠贇聊了會兒天。
比起新聞稿裏成功的大企業家,現實中的楊忠贇像一名慈愛的長者,威嚴感沒那麼重,語氣很和善,語速也慢。
他問了些鬱知年的生活情況,告訴鬱知年,自己家也有個孫子,和鬱知年差不多年紀,不過被家教和保姆寵壞了,成績沒有鬱知年好,也不如鬱知年懂事,而後邀請鬱知年去他家住幾天,也可以給他的孫子楊恪起到模範的作用,讓他體會到其他孩子的生活。
鬱知年年紀小,但經曆過許多人情冷暖,對人事比較敏[gǎn]。楊忠贇的一番話,乍一聽好似有些道理,但他心中仍隱隱感到不大對勁。
然而楊忠贇是社會知名的大富商,而鬱知年隻是普通的中學生。細思許久,他也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一點能讓楊忠贇有所圖的東西。
兩人又坐著聊了一會兒,出去的領隊老師又回來了,說鬱知年的行李已經放到了楊董事長的車上。
楊忠贇便看了一眼表,說:“那我們走吧,知年。”
他們從休息室旁邊的電梯下去,到圖書館地下的車庫。
鬱知年忐忑地和楊忠贇坐進一台很長的黑色轎車裏,轎車往前開,從地下車庫出去,太陽高懸的晴空不知何時消失了,灰色的雨雲和沉悶的雨前低氣壓取而代之。
車裏播放著柔和的純音樂,楊忠贇並未避諱地打了幾個工作上的電話,鬱知年看車窗外的景物。
有好幾次,鬱知年覺得楊忠贇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可是回過頭,卻發現楊忠贇好像隻是在沉思。
楊忠贇的別墅在寧市南邊,占地很大。
高高的石牆圈住院落,鐵門徐徐往兩邊移開。車又往裏開了一些,經過延綿的草坪,在連廊最前方的一個矮建築前停下來。
“我的孫子喜歡遊泳,”楊忠贇告訴鬱知年,“就在家裏給他造了一個遊泳館。”
司機為鬱知年打開門,鬱知年下了車,發覺車外的氣壓更加低,空中隱隱有雷聲。
但遊泳館裏打著冷氣,也不悶。
他跟著楊忠贇走進去,聽見空曠的館裏的水聲。一名教練一樣的人拿著秒表站在泳池邊,似乎正在計時。
鬱知年見到楊恪的第一麵,楊恪浸泡在水中,抬頭看著楊忠贇,隨意地叫了一聲“爺爺”。
楊恪比鬱知年年長一歲不到,但體格比鬱知年大不止一點,水從他的黑頭發往下滴,滴在肩膀的肌肉上。
他看起來很鬆弛自在,習慣享有財富,像鬱知年會在表妹愛看的電視裏看見的人,住大房子,長大後開色彩鮮豔的敞篷汽車,四處派對,沒有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