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無縛雞之力的阿琅當然選擇乖乖束手就擒。她舉高雙手,縱身往下一跳,原以為院牆不高跳下去是輕而易舉,可她低估了自己。
逃跑和爬樹耗費了她過多體力,雙腳落地時猶如一隻軟腳蝦,沒有站穩,腳下一崴,疼得撕心裂肺。
宋世良像是看好戲似的,冷眼旁觀,仿佛這是她咎由自取。阿琅叫苦不迭,心裏一個勁罵他不懂憐香惜玉,但這也是她自找的,她現在灰頭土臉一身男兒裝,怎麼都叫人提不起憐香惜玉的心。
何況錦衣衛個個冷血無情,阿琅隻能認栽。
宋世良沒有料到眼前這一肚子歪主意的小個子頗有些膽量,若是帶回去調/教一番,假以時日或許能為錦衣衛所用。
“有些話我不想反複強調,若想在我麵前打什麼歪主意,奉勸你早點兒收住心↘
“永安那邊怎麼樣了?”
“宋世良已經抄了高祿的家,果真搜出了大量錢財,還有數十名幼童和少年,正在返京途中。”朝廷在全國各地派駐太監鎮守,任何地方上的情報直接向東廠上報,東廠番子收集情報後再由秉筆太監曹元亨稟報公孫懷。
“沒想到鎮撫司派了宋世良去抓人,他倒是有些能耐,也有他父親當年的風範。”
錦衣衛始設於開國之初,掌管刑獄,永德二十六年,因濫用職權、依勢作寵,被廢除內外刑獄職責,後在天禧三年恢複,威風赫赫,令人聞風喪膽。東廠建立之初,也不敢與之抗衡,直到公孫懷提督東廠,錦衣衛威勢處處受到打壓,表麵上相互製衡,私底下不得不依附於東廠的權勢。
隻可惜,錦衣衛裏的指揮同知宋世良是塊硬骨頭,多年來不肯向東廠低頭屈服。
“不過是他父親留下的一個好班子,撐不了多久的。若不是督主袖手旁觀,哪能輪到他們錦衣衛來邀功。”到手的肥肉就這麼拱手讓給了別人,曹元亨雖心有不甘,但他明白督主如此做自有他的用意。
公孫懷沉默了。宋世良的父親宋兆安曾任錦衣衛指揮僉事,十年前失去行蹤,下落不明。因牽扯到十年前的一樁宮廷舊案,朝廷曾派兵按圖索驥尋找,後來在一戶農莊的壕溝裏找到一具配著錦衣衛牙牌的腐爛屍首,雖已認不清麵貌,朝廷卻將其認定為因公殉職的錦衣衛指揮僉事宋兆安。屍首運回京師入殮安葬,其獨子宋世良襲職。
這些年,宋世良忠君愛國,屢立大功,不久進升為指揮同知。
隻是他不喜官場作風,特立獨行,又處處與近年權勢滔天的東廠作對,升官之路止步不前。
當年逃出宮的太子與長公主,由宋兆安護送出城一路南下,途中遭遇朝廷追兵,經過殊死搏鬥,宋兆安護住了先帝血統,而他這一死,也使得他們姐弟無跡可尋。
十年了,公孫懷成功取代王有吉坐上司禮監的頭把交椅,同時提督東廠,卻遲遲沒有利用遍布全國的耳目尋找他們姐弟二人的下落。
在世人眼裏,先帝的遺孤早已隨坤寧宮的那位主子葬身於德化八年的那一場大火之中。
第5章 身份
阿琅上了錦衣衛的船,再無回頭之路。江水滔滔,一個大風巨浪就能把人卷沒了,阿琅不識水性,萬不敢在這時候去想什麼逃跑計策。
可她畢竟是女流之輩,窩在男人堆裏總也不是個事兒。每次想跟宋世良攤牌,又怕他把她哢嚓一刀解決了丟進河裏喂魚,那就死得太沒有尊嚴了。
沒尊嚴就沒尊嚴吧,總比到了京城暴露身份,在詔獄內被折磨致死來得好一些。
“阿琅,吃饅頭。”阿琅正想著怎麼跟宋世良攤牌,跟她關押在一起的蔡安又把自己的饅頭讓給了她。
阿琅與蔡安不過是萍水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