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1 / 3)

“你少與我裝模作樣,我隻問你一句願不願意。”宋世良逐漸失去了耐心,急求一個準話。

阿琅咬緊牙關搖了搖頭,身子伏得更低了,她拂了他的逆鱗,多半不會有好下場,這命不認也得認。

“為何?就因我是錦衣衛?”宋世良認定她是對錦衣衛持有成見才不願接納他。

阿琅沒有否認,宋世良沉聲道:“我救過你一命,你難道不該報答我麼?”

阿琅十指微顫,扣緊木板,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終究逃不過要對他“以身相許”麼?

“不願意就不願意,你哭什麼!”阿琅擁有得天獨厚的嬌弱體質,行軍打仗尚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她既然跑不成,梨花帶雨哭一場也夠他一個大老爺們頭疼的了。

“若大人非要小女子以身相許,小女子今晚便可留在這裏侍奉大人,隻是小女子並非心甘情願,恐要敗了大人的興致……”

“你!”聽她嚶嚶啜泣,宋世良頓時亂了陣腳,正要彎腰扶她起身,忽然船身大幅晃動,周遭的杯盤、桌椅像是斷了線的珠鏈,撲簌簌滾了一地,眼看一個青銅花觚朝阿琅迎麵襲來,宋世良立時擋在她身前,結果在他背後重重一擊,可於他而言,這都是輕傷而已。

宋世良的舉動與他的一聲悶哼,阿琅都看在眼裏,聽在心裏,她並非真的鐵石心腸,她感謝他的舍身相救,卻不敢多言一句,隻當個啞巴,一聲不吭,佯裝驚恐。

“別怕,是水上風暴,這個季節經常發生,船上的舵手都是行家裏手,不久咱們將在青州碼頭靠岸,等避過了風頭,再出發。”宋世良輕聲細語地安慰阿琅,一如初次在順昌伯府的柴房裏見到她時那樣和顏悅色,叫人放鬆警惕。

船身晃了許久,宋世良始終將阿琅護在身前,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天已黑了,四周昏昏暗暗,甲板上掛起了燈籠,搖曳的燭火影影綽綽照進艙房內,投射在兩人的身上。

“大人……”阿琅維持著同一姿勢,身子早已麻木僵硬,而宋世良遲遲沒有動靜,難免叫人擔心,她試著出聲,不久聽到回應:“沒事了。”

宋世良起身收拾了一番,點上了燭火,好似什麼都沒發生,背對著她道:“衣服也不必補了,你回去瞧瞧你弟弟罷。”

不管他是大發慈悲,還是另有所圖,阿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離開這間艙房的機會,但她離開前仍是對他道了聲謝,再無他言。

*

阿琅回到隔壁艙房,但見房裏光線昏暗,地上一片狼藉,她看不到阿玕的身影,心裏發了顫,“阿玕?”

“阿姐!你總算回來了!”阿玕上前抱住了她,瑟瑟發抖。

謝天謝地,剛才的驚險沒有把他嚇壞。阿琅摟緊了阿玕,道:“沒事了,隻是一場風暴,有沒有傷到哪裏?”

“阿姐放心,方才一見船身搖晃,我便抓著門框,沒有傷著。”

總算他還有點小聰明,懂得保護自己。而她卻疲憊極了,倒在阿玕的身上,“我餓了,房裏可還有什麼吃食麼?”

被宋世良折磨了一整天,她根本沒有閑工夫吃上一口飯,眼下饑腸轆轆,頭暈眼花。

“桌上還有幾個饅頭,隻是方才船晃得厲害,全都滾到了地上,髒了。”

“無礙,撿起來剝掉一層皮,還能吃。”過了多年的窮苦日子,連粗糠都吃過,還怕幾個髒饅頭?她什麼苦都能吃,什麼罪都能受,隻求阿玕能夠平平安安。

阿琅坐在地上咬著幹巴巴的饅頭,沒有半口水喝,阿玕原本要出去討茶水,可她不想再欠宋世良人情,阻止了阿玕,硬生生把饅頭吞下肚,墊了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