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斷地走到窗邊張望。

窗外是後院門口的一條柏油路。

夏末經常會走那條路,出現在她麵前。

她一遍遍去看。

一遍遍無功而返。

她想夏末是不是已經悄悄地離開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外麵天氣突然變了。

原本炙烤大地的太陽消失不見,天上烏雲密布,黑壓壓一片。

悶熱的天氣變得更加潮濕。

按理說該有一場雨,可總是不來。

氣溫居高不下,溼潤潮熱的空氣讓盛錦有些喘不過氣,身上黏糊糊的,好像所有的力氣都在消失。

房間的空調昨天就壞了,舊風扇呼哧呼哧轉得很費力,正在苟延殘喘,隨時要斷氣。

盛錦的頭發黏在脖子和臉上,翻出一堆皮筋和發繩,一個人站在窗邊試了好多次,頭發總是綁得不夠順心如意。

她踱步來到那麵全身鏡前,無精打采的站著,看著鏡子裏那個人影發呆,覺得有點陌生。

她以前最嫌棄長發麻煩了,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決定養長發來著……

最後一次綁頭發,皮筋被扯斷了。

盛錦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和憤怒。

她將發繩丟進垃圾桶,翻出剪刀,三兩下將這頭總和自己對著幹的長發剪了。

動作太粗暴,抬手時剪刀猝不及防劃過脖子。

剪刀太過鋒利,一道很長的血口迅速出現在白皙纖細的脖子上,血一直順著鎖骨流到衣服上。

盛錦沒怎麼感到痛,但還是被流出來的血嚇到,連忙丟了剪刀。

外麵傳來敲門聲。

盛錦胡亂擦擦脖子上的血,餘光瞥見窗外那條路上多了點動靜。

跑過去一看,上次那輛車停在後院草坪外麵。

車前,夏末拖著行李箱往盛家的後院走。

夏末身後,車門並沒有關上,名字叫做Alexander的男孩臉上身上都塗滿油彩,哭得鼻涕直冒泡。

夏末走近一些,站在盛錦窗下,仰頭望過來,朝她揮了揮手。

“盛錦,夏末來找你了。”

金茉莉敲了很久的門,聲音從外麵隱約傳進來。

“啪嗒”一聲,門打開,盛錦像一陣風似的從她身邊跑過去。

金茉莉眼尖地發現盛錦血流了一脖子,嚇得臉刷一下白了,沒來得及詢問,人已經飛快消失在轉角。

盛錦踩在蔥蔥鬱鬱的草坪上,朝夏末奔跑過去。

“你是來和我告別的嗎?”

盡管如此,盛錦還是忍不住高興。

她還以為夏末連最後一麵也不願意和她見。

她朝夏末身後看,那男孩依舊在哭,要爬下車,被女人哄回去。

女人瞪了夏末一眼,車門關上,車子揚長而去。

夏末頭也沒回,說:“我不喜歡他們。”

盛錦的嘴巴張得圓圓的,半晌後確認道:“你不走了嗎?”

夏末點頭。

盛錦快要蹦起來,“你沒走!太好了!”

天上驚雷陣陣,一時狂風四起。

瓢潑的大雨破開黑雲,瞬間傾瀉。

這場堵了好多天的暴雨終於如願落下。

夏末趕忙拿出傘,給兩人撐開。

盛錦從傘下跑出來,在密集落下的雨點中奔跑,像一隻快樂的麋鹿。

雨水衝走一身悶熱和黏膩,也衝散脖子和衣領上的血汙。

她在雨中轉圈,撒歡,不小心踢到年久腐朽的小木屋,小木屋轟然倒塌,聲音吞沒在暴雨中。

單薄的裙擺浸了水,近乎透明,包裹在身上,偶爾顯出窈窕的身姿。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已初具女人的曼妙。

夏末一直撐傘站在原地,安靜地凝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