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神奇,倒真叫它等到。
他走過去,微涼的門把手刺破掌心的溫熱,門沒鎖,悄無聲息地擰開,窗外的日光傾瀉,灑在白淨的紗簾上,屋內陳設竟多年未變,當年沒帶走的鍵盤、節拍器、錄音設備都還在,他本以為早就被付岑當破爛扔掉了。
若說變化,倒也是有的,屋內多了很多相框框起來的照片,是從屋外挪進來的,一家三口的合影,還有付鯨夢小時候的照片,坐在屋外的秋千上,臉髒髒的,淋漓著汗水,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
與其說這是他的臥房,不如說被布置得更像是一個緬懷室又或是儲物間,把曾經的記憶都鎖在這裏,在屋外人前裝作百毒不侵、刀槍不入,回到屋內,將門一關,又可對著照片懷念,袒露脆弱、憤怒與不甘。
人心到底不是磐石。
是弦。
塵封多年,撥一撥,總耐不住要響。
他坐下來,手指一格一格撫過迷笛鍵盤,指尖輕輕敲下去,音節如泉水,清脆地流淌——
“我生來自由,天性浪漫。”
“我曾困守籠中,羽毛凋零。”
“可我還是想做一隻瓊海鯨。生於海裏,死於海底。”
夢想說來容易,難的是,曆經變遷,行至穀底,卻始終如一。
樓下歡笑聲漸息,無不屏息聆聽。音樂這些年在這幢別墅中宛如禁忌,不準提,不準響,可沒了它人又如何會快樂呢。
王姨揩揩眼睛,好在它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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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咪最擅長緩解家庭矛盾,因為沒有人會不愛小貓咪。
下一章小貓咪的發倩期要到了(*\/ω\*)
第46章 更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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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漸昏,飯菜的香氣濃鬱。
付鯨夢下樓,看見年念在廚房和王姨學做菜。
鍋蓋剛揭開,騰起白茫茫熱氣,用手撥盡了,露出剛燒好的鮮美鱖魚,年念用力吸鼻子,將香氣席卷入懷,饞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看到付鯨夢出來,年念跑過去抱他的手臂:“阿姨在搗鼓電視呢,我也不太懂,你去看看。”
付鯨夢走到客廳,黃麗萍戴著老花鏡,認真在讀密密麻麻小字遍布的說明書,電視機指示燈亮著,卻顯示黑屏。
“我看看。”付鯨夢伸手。
黃麗萍抬頭,說明書連同遙控器一起遞過去,露出求外人幫忙時的小心翼翼的神色:“年前找人新裝的機頂盒,當時還學會了,現在又忘了。”
末了又加一句。
“年紀大了。”
潛含義似乎是“別嫌媽媽麻煩”,付鯨夢心裏似針尖紮了一下,垂眸專心擺弄起遙控器。
好在在飯菜上桌的前一刻,修好了電視機,有些背景音吃飯時總不至於太尷尬,付鯨夢輕輕鬆了一口氣,抬頭看到黃麗萍扶著付岑下了樓。
木質椅子總歸太硬,年念拿了一個軟墊過來給付岑靠,兩個人一時挨得很近,付岑皺了皺眉。
雄獅的領地被自己不喜歡的小動物靠近,付鯨夢以為他要發脾氣,正要將年念往身後拉,卻聽付岑伸手點點麵前的菜:“鱖魚放到我麵前做什麼,我又吃不了,放到小孩兒麵前去。”
年念轉頭朝付鯨夢笑,湊近他耳畔說悄悄話:“沾你的光,叔叔可疼我呢。”
付岑還不能吃太硬的食物,特地給他熬了粥喝,熱氣騰騰之中,臉色也紅潤起來。
付鯨夢拘謹,隻夾麵前的西藍花,年念給他夾了一筷魚,就又低頭隻吃那一筷子魚。
“我要吃西藍花。”付岑生硬地說,“換一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