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擺手道:“你們婦人就是話多,總之筱兒的親事你再做打算,耀王這邊不用做想。”

趙氏被沒頭沒尾的叮囑了這麼一通,又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天晚上想了半宿都沒睡著覺。

隻是既然永昌侯都這麼說了,她便也沒有再往那頭惦記,畢竟本也是被二夫人提了一嘴她才想到這茬,至於女兒那處,想來也隻是看見耀王回城風光所以起了點心思,這都不打緊。

沈念筱還不知道這些,第二天晌午過後,她邀了要好的姐妹來府裏吃茶聊天。

彼時沈梨正在小院裏抄詩集,端正文雅的簪花小楷一行一行,遇上喜歡的詩她還會多看兩眼,沈梨覺得抄詩集能讓人靜下心來,人不浮躁,心情自然就會舒暢些。

桃枝進屋給她端了杯熱茶,順口說了一句剛剛看到了瑞恩侯府的兩位小姐來府上。

瑞恩侯府家的大小姐孫繡琴和二小姐孫錦雲是沈念筱的手帕交,時常會來永昌侯府走動,隻是沈梨卻總是不太想她們來。

因為但凡這兩位小姐來府上,沈念筱就要召她過去彈琴,就像去檀香居裏吃點心興致來了招個琴娘去助興一樣,沈念筱隻是把她當個伺候的,在這位嫡小姐眼裏她不比下人高貴到哪裏去。

隻是在侯府裏形勢便是如此,就算是老夫人知道問起來,沈念筱一番“隻是想聽三姐彈琴而已”的說辭也就揭過去了。

沈梨歎了口氣,索性詩也不抄了,放下了筆坐到窗邊喝茶等著。

果然沒過多久沈念筱院子裏的吳嬤嬤便來了,跟她的主子一樣,瞧著沈梨的眼神帶著明顯的輕慢,直接道:“三小姐跟老奴走一趟吧,別叫我們小姐久等了。”

桃枝瞧著吳嬤嬤的模樣就心裏一陣憤憤,但為了自家小姐好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表現在臉上的,隻能趕緊拿了一件裘衣過來給沈梨披上,不叫她冷著了。

沈梨什麼也沒問,係好領口的細繩,斂眸緩聲道:“嬤嬤帶路吧。”

外頭的風幹燥刺骨,刮的人臉疼,她的皮膚很嬌嫩,這會已經被吹紅了,沈梨不太喜歡自己這點,明明隻是個庶出的小姐,也不知生的這麼嬌氣做什麼。

她忍不住在心裏又歎了口氣,等到了沈念筱的蘅蕪院前時,吳嬤嬤道:“三小姐在這等著吧,老奴要進去通報一聲。”

沈梨點點頭,在吳嬤嬤進了院子後卻把裘衣緊了緊,挪了幾步到了垂花門邊擋了點風。

她心下清楚,吳嬤嬤這一進去,等她再出來隻怕時間不會短,這位嫡小姐慣常是這樣的作派,每每召她過來總要讓她在院門口先侯著,等裏頭人出來傳了才能進去。

類似這樣的事情還有許多,久而久之沈梨也懂了,沈念筱就是用這樣的態度搓磨她們,樹起自己嫡女的派頭。

在冷風裏站了有小一刻鍾後,蘅蕪院裏出來了一個小丫鬟把沈梨領了進去,她一路被帶到暖閣二樓,沈念筱在裏頭跟孫家的兩姐妹說話,一張琴卻放在了門外露天的台子上,無遮無攔。

她看到後微微抿唇,然後收回目光,在門JSG口低垂眉眼:“四小姐。”

在永昌侯府後院,他們幾個庶出的女孩都是不能直呼嫡出兄弟姐妹的,到了外頭卻要反過來,顯得一家人兄友弟恭,有時候沈梨覺得生活在侯府裏也是怪累的,當然可能也不是隻有他們一個府上如此,京都上層的貴族圈子隻怕都好不到哪裏去。

沈念筱聽見聲音隻輕輕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隨手往露台處一指,然後便也不再搭理她,繼續去跟孫家姐妹說話了。

沈梨習以為常,直接轉身朝放在門外的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