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達非的爸爸,可能是燕名揚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能懼三分的人。”
梁策靜靜聽著,沒有說話。他忽然想,沈醉是錯的。
最起碼,燕名揚有幾分懼於沈醉的存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周達非他...” 梁策不想再討論燕名揚。他試探道,“現在怎麼樣?”
“畢業後就沒聯係了。”
“這取決於怎麼看待了。” 沈醉起身,把搭在肩上的毛巾扔進洗衣機裏,“用某些人——譬如燕名揚、周達非他爸的觀點來看,周達非簡直是一手好牌打稀爛,過得糟糕透頂。”
“那你呢。” 梁策忽然很好奇沈醉的人生態度。他對沈醉的了解一直都局限於膚淺的表象。
“我?” 沈醉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隻有唇邊噙著一絲令人膽寒的冷笑,“我嫉妒他。”
“我嫉妒他在以最熱烈而自由、理智而清醒、受盡白眼卻值得尊敬的方式燃燒生命,而我隻能碌碌無為。”
梁策望著沈醉,沉默許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能真正幫到沈醉。
舒適優渥的生活、顯赫張揚的名利,這些沈醉都不在乎。
他在乎自由而獨立,在乎用自己的方式實現價值。
“喂,您好。” 梁策撥通了日料店的訂餐電話。他說,“今晚,兩個人。”
“請給我點一份日落。”
沈醉聽梁策細致地訂完所有餐,而後才道,“日落?”
“一款壽司卷的名字。” 梁策笑了笑。和沈醉以更接近朋友的方式相處,他自然了許多,“生金槍魚配上刺激的墨西哥胡椒,黃瓜清爽,香菜提鮮——雨林裏一場滅頂的驟雨初歇時,萬物蓬勃瘋狂的感覺。”
沈醉聽得有些趣味,疑惑道,“那為什麼要叫日落。”
“日出不是更合適嗎。”
“每個人對日出和日落的定義不一樣。” 梁策說,“好比燕名揚覺得周達非這種人生一片黯淡,可你卻擁抱它宛如新生。”
五六點時,正是日落作主角的時候。
沈醉和梁策一同下樓。單元門口的平地上,深灰的影子與明豔的夕陽激烈地共存著。
“你剛洗過澡,風一吹會不會著涼。” 梁策擔心道。
“套了薄外套,沒事。” 沈醉把手揣進衣兜裏,一抬頭發現燕名揚正站在兩米外的花壇邊。
夕陽正好,燕名揚的神情仿佛在擁抱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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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周是我的期末周,我也快“擁抱死亡”了(尤尤大哭
第103章 不可以嗎
燕名揚手插在西褲口袋裏,唇角竟還有一絲弧度。他注視著沈醉,一動不動;至於梁策,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梁策見到燕名揚,下意識有些驚慌,卻並未退縮。他昂首挺胸地朝前走了半步,像是想把沈醉擋在身後。
沈醉留意到了梁策微妙的舉動。他的目光在燕名揚與梁策之間逡巡片刻,還捕捉到了不遠處試圖以車門做掩體的桑栗栗。
沈醉一怔,忽的明白了什麼。
燕名揚神情尚算自若,手指卻不自覺地攥著。他緊盯著沈醉的目光,和此刻已然毫不掩飾的陰鷙,都在昭示著一個顯而易見卻無人敢提的事實:沈醉讓他心碎。
在燕名揚貧瘠、冰冷且為大腦掌控的內心裏,正在爆發一場天塌地陷般的災難。
地崩山摧之下,這片既不獨立、也不自主的心地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呐喊和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