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妙少年成名自負天才,性情狂傲剛直,向來不屑與人做表麵情誼,遇上喜歡的就上前交往,遇到看不慣的直接拔劍就幹。
不少人看她不慣,但鍾妙出了名的能打,因此隻把這些人當作蚊蟲一般驅趕,從不放在心上。
直到那一次。
直到那一日。
她意外救了個孩子。
很小的一個孩子,縮在她懷中發抖。
幾個小宗族弟子抓個凡人孩子取樂,這種事每日都在中州大陸發生,隻是正巧叫鍾妙撞見。
她不懂什麼仙凡有別,強行搶了將人帶走。
鍾妙當時並不通醫術,加之劍修向來窮得過分,她自己受了傷從來都是硬抗,哪裏會有能給凡人用的藥。
她去得又太遲,那孩子已經被吊得太久,就算鍾妙想方設法向她體內輸入靈氣,也隻能勉強延緩潰爛的速度。
鍾妙第一次學會與人說軟話,但已經太遲了。
她抱著那個孩子像是抱著一團將要熄滅的火焰,在漫長的,仿佛見不到盡頭的黑夜中奔跑。
她終於找到一家願意接治的醫館,但已經太遲了。
等她從力竭的昏迷中醒來,就聽人說那孩子無法接受自己截斷的雙臂,已經跳崖死了。
鍾妙喝了個爛醉,一人一劍打上山門將那幾個弟子拖出來當眾超度。
她從漫長的回憶中浮出,就見小徒弟望著自己不說話。
“臉色怎麼這樣難看?”鍾妙揉揉鼻子又笑了出來,“要不要師父抱抱?”
鍾妙勉強直起身,一把將徒弟撈進懷裏,用力拍了拍。
“不要害怕,”她說,“不要害怕,因為我在這裏。”
第32章 、貓鬼(1)
第二日,鍾妙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被極妥帖地裹在毯子裏。
她昨晚喝得實在有些多,捏著眉心緩了半晌才清醒一些,剛想撐著樹樁起身,就覺手下觸♪感不對。
再一回頭,顧昭正一臉無辜望著她。
鍾妙驚得耳朵都豎了起來。
她剛想胡亂找個借口,又見顧昭一臉欲言又止示意她向下看。
鍾妙一低頭——自己的尾巴竟不知什麼時候也冒了出來,正牢牢纏在顧昭腰上硬將人拽了當靠枕!
死去多年的廉恥心再次跳起來給了她邦邦一拳。
鍾妙就是再行事出格也知道作為師父在徒弟麵前喝得爛醉是一件極不妥當的事情,更糟糕的是,她的酒品也算不上好。
行走世間這麼些年,鍾妙習慣了在外人麵前端好沉著穩重的少山君架子,就是有什麼牢騷也藏在心裏,喝完酒就忘了。
可一旦喝醉,這些平日裏積攢的廢話那叫一個洶湧而出。
她往日都會設好靜音結界,但……
鍾妙仔細看了眼徒弟的神情,實在猜不出自己昨天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直接開口問隻會更尷尬,一時間心裏貓抓似得難受。
若說顧昭這麼多年有什麼做得比修行更專心,那就是揣測鍾妙的心情。
顧昭心知自己師父極好麵子,再不順毛安撫怕是要炸,當即開口道:“師父下次可不要再喝這麼些了,昨日您一聲不吭直接醉倒,把我嚇得不輕。”
鍾妙心中暗喜:“我就直接睡了?”
顧昭神色憂慮:“是,您直接睡過去了,我喊了您幾句也沒回應,險些傳訊給陸坊主……”
鍾妙的耳朵又豎了起來。
“但我想著夜深打擾陸坊主實在有些不妥當,就守著師父,好在沒什麼大礙。”
鍾妙耳背炸起的毛又緩緩服帖下來。°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