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孩兒的腳步停了下來,慢吞吞挪到百裏長珩麵前,垂著頭抱緊了懷裏的東西,“問,問主,主君好。”
百裏長珩一一掃過去,神色不明,“剛剛,你說什麼來了?”
幾個小孩兒喏了片刻,砰地一聲膝蓋砸在沙地裏,領頭的那個雙手將懷裏的破布包舉過頭頂,“虹、虹橋來了。”
這小孩兒會如此也不奇怪,若隻是從他院裏偷幾個瓜,百裏長珩沒罵便不算有事,但是虹橋來人,從他們那兒收刮來的東西,是要先上交的。
這是百裏長珩上位以來定下的第一個規矩。
虹橋收刮來的所有東西,得先讓百裏長珩挑了,才會下發下去,供底下首領分配。
雖然百裏長珩要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別的首領不要的,食物什麼更是從來沒要過,但這個流程,不可缺少。
法不可廢,若是今日這孩子從虹橋拿下了東西被他給撞見了,還沒有處罰,那之後其他人便會有樣學樣,百裏長珩如何再理直氣壯管底下人?
即便他不在乎這小孩破布包裏的東西,也得拿過來。
百裏長珩接過破布包打開,裏邊不是什麼貴重帶我東西,隻是兩塊掉髒了的餅,一小罐竹筒水。
百裏長珩將東西收入乾坤袋,垂著眼睛打量底下小孩兒,“還有誰拿了?”
“沒,沒了。”領頭的磕在滾燙的沙石上,“主、主君,是奴一人偷的,跟他們,他們沒關係,主君要罰就罰奴吧!”
百裏長珩哼了一聲,淡淡道,“你倒是講義氣。”
百裏長珩正想講話,身後傳來一聲清冷的叫喊,“主君。”
長隨來了。
百裏長珩沒回頭,隻說,“既然你想一人承擔,那本君便成全你。”
“主君。”長隨來到百裏長珩身後,出聲問,“怎麼了?”
“這孩子偷拿了虹橋來的東西,按規矩,該如何?”百裏長珩輕聲問。
“該死。”長隨話音落地,長劍已然出鞘,在劈出去的一瞬間被百裏長珩按住,“念在他年幼,又隻是偷了兩塊餅,斬一隻小指,以儆效尤吧。”
跪在底下的孩子出了一身冷汗,百裏長珩話音落地,他如蒙大赦,“謝主君開恩!”
長隨是不讚成如此的。
這小屁孩偷了他好多瓜,如今還打上了虹橋的主意,別說殺了,就算是死千百次也不為過。
但是在處置人方麵,長隨從不會同百裏長珩唱反調,主君既然要如此,為了維護主君的威嚴,他都會遵從。
長隨長劍劃下,小孩兒眼前銀光閃過,他悶哼一聲,攤開在沙地上的右手小指從斷裂,鮮血浸透沙子。
百裏長珩沒看,隻垂了垂眼瞼,“在這兒跪著反省會,自己覺著夠了便起來。”
長隨收了劍,按住輪椅的把手往回轉,“主君,咱們回去吧。”
百裏長珩卻不太想回去,“去看看虹橋吧。”
長隨沒說話,隻推著輪椅往回走。
“長隨?”百裏長珩扭頭往外看,“我說去虹橋。”
“主君累了,該回去休息了。”長隨卻不聽百裏長珩的,隻推著輪椅往巷子裏走。
?
這強硬姿態,長隨倒是少做。
百裏長珩正想站起身自己走兩步,長隨眼疾手快,在百裏長珩還未站起來的時候將背上的逆鱗橫拍在輪椅兩個扶手上。
逆鱗足夠長,一頭一尾正好搭在兩邊的扶手上。
漆黑的鎖鏈自扶手伸出,卷住逆鱗一頭一尾。
於是乎,百裏長珩被一柄長劍給困住了。
他的兩隻手在外邊,雙腿上方卻壓著一柄厚實的劍,完全動不了,一掙紮,長隨還會按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