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融冬鼻尖泛酸,用指尖拭了拭,外邊的人問起:“要將馬車趕得再近一些嗎?”
“不用,”沈融冬指尖掠過眼角淚痕,勉強道,“被人發現便不好了,出發。”
“沈姑娘是怕再近些,會忍不住走進去,自此便不舍得離開了吧?”外麵的人說起這話,毫無戲謔之意。
沈融冬應聲,她亦絲毫沒有反駁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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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崔進回到棲霜宮外,他懷裏揣著早就備好的火折子,最好的燃火點在哪,他心知肚明。
可是火折子在手裏,遲遲拋不過去,他這樣做,當真是正確的嗎?
不容他多想,腳步走動的聲音傳來,崔進慌慌張張,迅速將手中的火折子拋出。
火折子燃成日落西山時的赤色,舔舐上沾著油脂的木柴,妄圖吞並所有,火勢愈發熊熊。
待到有人發現不對勁時,棲霜宮裏早已燃成一片火海。
乾清宮,晏君懷換上素服勾勒出清瘦腰身,眼裏空蕩蕩恍若無一物存在,隻是在有人來稟時,臉龐見了絲動容:“走水?”
小太監更謹小慎微:“回稟太子殿下,確是太子妃的棲霜宮走水。”
“走水了不去救,還來孤這裏浪費時辰做什麼?”晏君懷一腳踹翻他,扯下頭上白巾,朝東宮方位跌跌撞撞跑。
直到他趕到棲霜宮,裏裏外外的人都在端著盛水容器,隻是竭盡全力澆灌的水依舊微乎其微,對於澆熄整場火勢並無任何助力,棲霜宮早成了修羅場。
“太子妃呢?”晏君懷嘶喊道,“你們將太子妃救出來沒?”
“殿下,您將棲霜宮上下的人都調了出去,除青荷姑娘為太子妃送上一日三頓膳食,不準其他人接近棲霜宮哪怕一步,更不準靠近太子妃,所以…”太監幾乎要哭出來,“走水的事被發現時,已經救不出來人了!”
“廢物!”晏君懷一巴掌將他給扇到地麵,“都是廢物!”
小太監捂著臉,還在費心勸解:“殿下,殿下您往好的想,萬一太子妃不在裏麵,她正好出去了呢?”
“是孤下的命令,她如何能出去?”晏君懷嘶吼,邁動起雙腳。
小太監眼尖窺見了他的不對勁,顧不上再捂臉,尖細著嗓子吼道:“你們都在發愣做什麼?還不快攔住殿下?”
任憑棲霜宮裏火勢滔天,太子殿下像是不管不顧,哪怕燒得正紅的炭落往他肩頭,也要鉚足了勁闖進去救出太子妃。
旁邊的侍衛停下杯水車薪的舉動,紛紛上前拉住太子的臂膀,這下他不能再動彈分毫。
“救冬兒,”晏君懷吼得聲嘶力竭,絲毫不亞於他麵對陛下時喊出的那一聲悲愴,“救冬兒啊!”
“殿下。”崔進使出了吃奶的勁,夥同其他的侍衛竟然有拉不住太子的趨向。
“冬兒!”太子吼聲淒愴,聽得人紛紛怔神,晏君懷借著這陣力道鬆了的空隙,擺脫掉擒製住他的侍衛們。
棲霜宮的正殿裏滿是蓋過人身的火苗,他闖進去,在茫茫火海中找尋著沈融冬的一絲蹤跡。
“殿下。”所有人再顧不上火勢漸大,房梁隨時都有可能倒塌,拚死拚活闖進去將太子給拉出來。
晏君懷雙目迸出猩紅,捏緊雙拳,麵對棲霜宮的正殿,眼角幾乎要滴落出血。
直到火勢漸緩,有人將燒成了焦炭的一具女子屍身搬運出來,其他人神情怯怯,都不敢上前回稟,崔進攥了拳頭,走上前道:“殿下,火勢實在是過於大了,當屬下們在內殿找到太子妃的屍身時,她已經被燒成了這般模樣,殿下,若是您不忍看的話,屬下們這便將太子妃抬去好生安置,之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