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1 / 3)

。卓裕找了個草坪停車,領著薑宛繁一直往前走。

他雖沉默不語,但氣場低壓。

秋日草黃,落葉凋末,及膝深的野草漸漸枯萎,卓裕每走幾步,都會有意識地將草撥到一邊,空出一條小道方便薑宛繁通過。

穿過灌木草叢,是一片寬闊的敞坪。

經過幾次泥石流,亂石橫生,依稀可辨馬路的模樣。前麵,是新修的石墩當護欄,再前進兩米,臨崖陡壁,數百米深山被茂密的大樹遮掩。

“這裏以前也是一條進景區的小道,後來出了事,政府便把它封鎖了。”卓裕站在護欄前,山風吹開他的發,露出飽滿的前額,五官完全展露,眼底遊蕩的情緒沉且悶。

他注視山底,目無一物。

薑宛繁站在後麵,心懸不定,甚至害怕他會縱身而下。

“老卓在這裏吊著的時候,他肯定酒醒了。”卓裕目光垂落於搖曳的樹尖,又送遠至連綿的群山,“你說,他酒醒的那一瞬,後悔嗎?”

薑宛繁走過去,一根一根撐開他不自覺緊握的拳,然後扣緊手指,拽回他遊離的魂魄。卓裕咽了咽喉嚨,低著頭,神色平緩。

“這些年我唯獨不想來這裏,我怕我恨他。”

事發現場帶給他的衝擊太大,卓欽典那麼謹慎的一個人,這又算什麼?嚴於律人,寬以待己嗎?他能說那麼多大道理,有板有眼地談人生,為什麼偏偏在自己的事情上拎不清?

卓裕點燃一根煙,煙嘴朝下,他用兩塊石頭固定住,然後自己也點了根。

千宵淩雲,秋日陽光如溶金,在天高雲闊視野裏,也變得沒有存在感。一支煙的時間,卓裕摁熄煙頭,彎腰揀起一塊石子,將地上的那根埋蓋住。

“就陪你到這了,走了。”

卓裕起身將走時,薑宛繁忽說:“等一下。”

她跑回草叢邊,很快折返,手中多了一束野花。她將野花放在方才蓋煙的石頭上,“希望您記得回家的路。”——偶爾來您孩子的夢裏看看他。

從甘林出發,兩人順便回了一趟霖雀。

薑榮耀和薑弋還互杠著,薑弋走了這麼久,父子倆從沒聯係過。卓裕也有心,錄製了很多薑弋在俱樂部的視頻。

祁霜戴著老花鏡,捧著卓裕的手機看得可起勁,“阿弋變勤快了啊。”

向簡丹念叨:“掃把不好好拿著,當金箍棒呢。哦!這是在訓練嗎?”

“對,我教他滑雪,這是進階的一個動作,叫八字刻滑,立刃小回轉。”卓裕耐心解釋。

“哪個是他啊?”祁霜微眯眼睛,手機拿近了些。

“媽,這個,這個穿藍色滑雪服的。”向簡丹開心道。

婆媳倆津津有味地討論。

薑宛繁笑著說:“爸,小弋現在滑雪滑得很好了,都可以當助教了。”

沙發上板著臉的薑榮耀哼聲,“好不好跟我沒關係,愛教什麼教什麼去。”

向簡丹可不慣著他這麼衝的態度,陰陽怪氣道:“那你別豎耳朵啊,偷聽算怎麼回事?”

“你你你!誰偷聽了!是你們聲音太大!”

卓裕在樓下陪大人,薑宛繁去樓上房間找充電器。

不多久,祁霜走進來,“怎麼下午就要走啊?”

薑宛繁放下手中東西,迎上去扶著她慢慢坐在椅子上,“明天比賽那邊要開會呢。”

“哦哦,還順利嗎?”祁霜關心問。

“還行吧,估計之後會比較忙,奶奶,我有空就回來看您,您要買什麼,就跟我和卓裕說。”薑宛繁猶豫半晌,欲言又止。

祁霜始終耐心等著,目光平靜包容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