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湄則是不肯屈就,在才貌仙郎中千挑萬選,選中了李弈,求不得就拚上自己也要殺了他。
臨淄王後暗暗的想,這姑侄倆瘋勁如出一轍。
她尋不出話來接,所幸朱晏亭沒有將這個古怪的話題繼續下去,她看了看天,說:“前幾日就選了個好日子,想請舅母來,可惜天公不作美。下了幾天的雨,今天正好,請過來吧——”
鸞刀接了命令,扶上來一個妙質纖纖的韶齡女郎。
她生的和朱晏亭有些相似,可惜頰上兩道疤痕破了相,即便如此,從她雪膚黑眸裏也依稀可窺見從前的傾城之貌。
“這是我的妹妹,徐令月。”
這個名字名震長安,臨淄王後唬得一下子站起身來。
“還不見過王後。”
徐令月躬身行了一禮,神色木木的:“王後長樂。”
朱晏亭道:“你把她帶回去,送給舞陽長公主。你們一起做了這麼大的事,這點麵子她應該給你。”
臨淄王後也是侵淫此間多年的人,隱隱覺得茲事體大,心驚肉跳,覺得陣陣吹來的風刮在臉上都是疼的,遲疑著不敢答應。
直到朱晏亭道:“你不想臨淄王知道孟驪是你殺的吧?”
對明豔之臉笑靨如花,心裏卻像是被蛇咬了一口。
臨淄王後臉上都在跳疼。
喉嚨滾了幾下,道:“諾。”
徐令月走之前,對著朱晏亭磕了一個頭,眼睛死死盯著她,一個字也沒說。
朱晏亭取下額上冰帕,拿一顆冰鎮的葡萄,一縷一縷剝好了皮,俯身喂給她。
徐令月露出及其不耐之色,冷笑連連,卻還是接了那顆葡萄。
兩指一捏,汁水從她手指間流下。
“長姐保重。”
“你也保重。”
*
第106章 滄海(十一)
臨淄王後吳氏領著徐令月上舞陽長公主府門的時候, 齊湄在庭院裏騎馬。
在未央宮附近,也唯有她的府邸寬闊到可以跑馬。
吳氏前方是仆從領路, 帶著她彎彎繞繞穿亭過廊。一行人走出許久也不見齊湄的影, 吳氏麵色越來越難看。
雖然論身份齊湄更加尊貴,但論輩分吳氏是齊湄的長輩,進宮去連皇帝都會禮敬一二。
如此這般放著長輩不親自來接, 讓仆從引路的,齊湄可謂是王孫中第一人。
身後還跟著一個低賤的奴生子,吳氏覺得被看了笑話, 道:“陛下就這麼一個嫡親妹妹, 先太後就這麼一個女兒, 從小被寵得沒樣子。”
徐令月笑了笑,沒有接話。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走過寶閣精軒,景象陡然敞闊,隻見院中豎著一道絲綢屏風,十二扇作一弧,弧道相連, 架起幾十丈的綢帷,帷幔上繡也是連著的, 繡了幾十丈的祥雲登仙圖。
齊湄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馬, 從帷道中間走出來。
紫衣金帶襯出烏發雪膚,手握半彎裝飾用的雕弓,一簇看起來毫無鋒芒的羽矢,神情冷漠至極。
“王後來了, 看茶。”
吳氏知道她正因為庶出的妹妹齊清封了長公主的事不痛快。不好提這茬, 不疾不徐的套近乎:“這幾日天氣清爽了, 阿湄怎不上終南山跑馬去?”
齊湄冷冷一笑:“孤還想去上林苑跑馬呢。元襄哥哥前日住詔獄,昨日住上林苑,可還習慣?”
吳氏被她兩句話堵的啞口無言。
齊湄把玩著手裏輕輕一彎就像要折斷雕弓:“怪沒意思的,十二門內禁兵,我府裏都是些孩兒的玩具罷了。我不過隨便把弄把弄,哪比得上皇兄圍場裏的真刀真槍。”
吳氏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掃麵子,笑已掛不住了:“既然想去,怎麼昨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