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1 / 3)

元襄下了死命令,今日日落之前,一定要拿回被太子傅公孫行奪走的北辰門。

……

“飄風不終朝, 驟雨不終日。”

朱晏亭在梳妝,鸞刀給她捧藥湯來, 聽見她低著頭, 輕輕喃了一句。

她腳步一頓,旋即放輕足音,靠近後屏息俯身,恐驚醒了什麼似的, 輕聲問:“殿下今日可覺得鬆快些了?”

朱晏亭被她忽然接近唬得雙肩一顫, 神情淡漠地, 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藥:“我沒病,為什麼要吃藥?”

鸞刀奉藥給她,殷切望著:“這些都是靜心安神的藥,殿下前幾日受驚了,喝幾天藥就能好了。”

朱晏亭用手輕輕別開,語氣強硬:“孤沒病,不喝。”

“求殿下喝一口。”鸞刀聲音一哽,眼淚如注的流下來:“求殿下……求殿下一定要好起來,你不好起來,我們怎麼辦?”

最終那碗藥還是打翻在了地上,朱晏亭執拗起來時,竟將這幾日瘦了不少形銷骨立的鸞刀攘翻在地,藥水也潑了她一身。

朱晏亭站起身來,鸞刀拽住她裙角還想說什麼,她卻仿佛不認識她,垂目一掃,命人扯開她的手,在宮婢太監的簇擁下離開了。

外麵墜著輕飄飄的雨絲,未央前殿被千樹萬樹的燈照亮。

外頭烽火還在燒,未央宮內卻依就擁攬著風雅的禮樂和平靜,袞袞公卿佩綬帶玉,行止氣度波瀾不興,不疾不徐。

未央前殿,芬芳白煙從鼎中噴出,濃烈奪人的腦麝香味殿宇。

明燈高照的龍椅上,身著華貴謁廟服,抱著太子的皇後像一個精致的偶人。

隻有在她膝蓋上雙手雙腳掙動的小太子,有那麼一點生氣。

雖然太子這麼小,口中尚咿呀不成語,但在風雨飄搖人心惶惶的時節,依舊成了定海神針。

此前熒惑飄搖、童謠妖異、天子將近一個月未曾露麵,朝野人心不定,故齊元襄所舉“天子喪,尚書台群閹亂黨為禍,栽贓丞相,舉兵意圖謀反”的旗號一舉,百官竟附。

朝會時,鄭沅看見朱晏亭,生生打了個冷戰。

他沒料到此生還能再次看到這個女人——曾圖窮匕見你死我活,卻還要俯首對她稱臣。隻因,他此刻不過是依附在齊元襄之下的一根風雨飄搖朝夕不保的草。

鄭沅恨得眼睛充血,卻隻能深深縮著頭,在大殿無所不至的明光中,把臉藏進影裏,像雨打過的鵪鶉。

齊元襄意態自若,比起喪家犬一樣蜷縮在他羽翼下求得庇護的丞相,他才是實際局麵的掌控者,一朝得意大權在握,華服美冠顧盼神飛。

先是宣了封賞的旨意,安撫人心。

所有受封的人都朝著皇後和太子叩拜。

接著是丞相鄭沅、太尉蔣旭、大將軍齊元襄等聯名勸進,說先皇猝崩,未留下遺詔,趙睿、謝誼、公孫行、曹舒等禦前禁衛和群閹亂黨操控“尚書台”,盤踞桂宮威脅社稷,撾殺忠良,染指重器,至長安動亂,民不聊生,請太子先登基,以穩人心,再行發喪。

回答他們的,是太子獨屬於孩童的,又圓又大又清澈的一雙眼睛,滴溜溜望著齊元襄武冠上的彩雉。

他伸長手,朱晏亭的胳膊按上了他肚皮,禁在膝頭。

太子“嗚呀——”一聲。

而皇後已經恍如一個假人,從加封官員、處置罪人,到齊元襄瘋狂的斂權,她一直一言不發,隻是偶而微笑頷首。這也是齊元襄囑咐她的:什麼也不要做,隻需閉嘴和點頭。

勸進的高官還在對著他侃侃而談,似乎誰也不覺得這這一幕荒誕。

就在這一幕快要演完時,一聲巨響忽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