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3 / 3)

他感到更深的牽疼,啞了些聲,一字一頓,再喚:“朱晏亭。”

這才叫她表情新鮮起來,卻也仍然隻是目中掠過淺淺淡淡的興致。

他便又喚:“阿姊,你真的認不出我了?”

三喚以後,她才答應,微笑起來。

“你都要殺我了,我又何須認得你。就憑你嘴上抹蜜,攀叫聲阿姊?”

齊淩也笑了,忍耐身上的病痛麵上漲如血色,喉嚨嗽聲不止:“你……結同亂黨,為禍長安,我便殺不得你?”

她笑意凝結在麵上,笑靨如花,不做聲。

齊淩嗓音輕顫:“那日我病篤,阿姊說哪兒也不去。醒過來,阿姊卻已經背信棄諾,攜子投敵……你做的其他事我都不問,隻問你一句,是不是他們用太子的性命脅迫你?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依舊不做聲,那笑像潤不進膚的胭脂,虛浮在臉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問話如投石入深淵,嗡嗡的,隻有回聲。

告訴他,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

“陛下……”趙睿不忍,想提醒他這隻是一個得了失心瘋的人,手碰到他肩膀,卻發現他顫得厲害,後頸也布滿了白粒,是森森的汗。

他握著馬韁的手被一圈韁繩絞得發白,像要用韁絞斷了手。

喉嚨細微滾動了一下,聲音很低,低得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

四個字,森冷刺骨。

“拿弓箭來。”

趙睿做了很多這樣的事,這確是他最懼怖的一次,涼意像利箭刺穿了背脊,望著齊淩半隱霞色、甚麼表情也看不見、如染了層血一樣的側麵,震愕得說不出話。

城樓上,朱晏亭輕輕“咦”了聲,把熟睡在臂彎裏的太子放在坐上,饒有興致的靠近城牆。

邁出兩步,方才離開去塔樓布防人的齊元襄急得大喊讓她後退,聲音嘶啞得仿佛喉嚨已經滲出血。

朱晏亭恍若未聞,甚至有些少女天真之態,將兩隻胳膊都撐上了城牆,笑靨盈盈,笑罵道——

“有賊叩門,還理直氣壯。你這賊人就這般對主人家?我若不是癡癡傻傻,怎會被你嚇唬住,為你開門呢?”

她一手托腮,刀子一樣美麗又明豔的眼睛掠過他麵,神態大似不屑。

“你既要踏我家,踐我門,傷我兒。我便弱無骨,手無鐵,也將持棘一戰。”

齊淩手裏接過一把沉甸甸的弓,聲音也被墜落、聽著有些淒愴:“你說這是你家?你可有一日當這裏是家?”

她點點頭,理所當然:“是我家。”

“你家在哪裏?”

“未央宮。”

明霞照在她臉上,她的回答沒有一絲遲疑,說答完便忽地粲然笑了:“其實,你欲入我家門,也不必強如賊寇,掠我奪我欺我。

“我願意嫁給你的。”

……

*

第131章 永昌(十二)

“瘋婦!國之大事, 兩軍陣前,兒戲, 不當由她來, 腦子壞了,也壞事。”

作為新晉的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宣明軍統帥,齊元襄自認為朝野威信已達巔峰, 在瘋瘋癲癲的皇後說出那句夢囈一般的癡語時當即不留情麵破口大罵。

但就在罵的當頭,他臉上也露出了惶急之色。隻因城牆突然換防導致守備空虛,而朱晏亭說完那句話忽往前走邁進了一射之地, 她胸口除覆一層薄薄紺色錦繡外再無遮擋, 己方哨台上斥候已緊急發信: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