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2 / 3)

衛士護她與太子到牆下,齊元襄大步流星趕來,汗流浹背滲出衣衫,摜過朱晏亭,揚掌便欲摑。

先是衛士擋,他一腳將其踢開。

再是齊元襄孟嘉言趕來擋,將他的手握在手中,大喊道:“大將軍,絕不可!”

齊元襄手腕劇烈的抖,暴跳如雷:“瘋婦幾壞我大事!”

“是皇後殿下。”孟嘉言不得已,低聲提醒他:“元襄!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齊元襄這才恍然,怔了幾息,呼吸才慢慢平複下來,看見朱晏亭遭過按抵鬢發微蓬,黑漆漆的瞳仁從發縫裏透出來,裏頭竟含著一點點笑意,正在盯著他和孟嘉言看。

“瘋婦、瘋婦。”齊元襄轉過身,拔劍一通砍斫,劍劈過城牆,迸出火花,留下道道白痕。

孟嘉言趁機下令:“護送殿下回宮,守好椒房殿,誰也不能放進去。”

……

鸞刀已經聽說了城牆上的那一箭,她小心翼翼,唯恐再刺激到朱晏亭。

果然,回來之後她似神智更加不清楚,獨自蜷縮在椒房殿的鳳座上,不許任何人靠近,手裏抓著齊昱,任他驚嚇到哭泣也不放開。

此夜未央宮風雨飄搖,椒房殿更似波瀾上的一葉孤舟,飛盞薄燈穿不透夜色,太子淒厲的哭聲一直響到半夜。

宮人想過各種方式搶奪,終被她從頭上拔下金簪子,似乎傷到太子也在所不惜的瘋狂行為嚇退了。

隻得任太子哭累了,嗓子哭啞了,在她懷裏睡過去。

鸞刀靠近得無聲無息,慶幸椒房殿的地衣很軟——在她獨得聖寵榮光冠世那幾年,此殿集天下之貴,地上柔軟得像皇後是玉鑄冰雕的,唯恐絲毫磕碰似的。

此時此地,這些記載著君王深寵密愛的珍物猶在,隻是後宮至尊的華椅上,已剩下一個瘋子。

這是夜半子時,她披著半身黯淡燈光,坐在金光瑩瑩鳳座上,披發如瀑垂落,一隻手裏攥著一隻簪子,另隻手臂彎裏摟著太子。看見她靠近,她眼珠子緩緩的動了一下,渙散目光凝聚到一處,抬起手裏的簪子。

“別害怕”,鸞刀跪伏在地,離她三尺之遠。“奴婢隻是想陪著殿下。”

不知過了多久,月影有些西斜,似乎確定了鸞刀真的不會靠近,她才慢慢放下了手。

鸞刀麵上垂淚,輕聲喃道:“你未能殺他,恐怕今夜,要被他所殺。”

她將目光轉向窗外,攻伐之聲還在隱隱作響。

連鸞刀這樣的宮人都能看明白局勢。知道真相的人正越來越多,有真龍天子,誰願意跟隨繈褓之中的太子?

以此時未央宮的人心向背,再加上齊元襄領兵無能昏招頻出,破城隻是旦暮之間。

一旦破城,她和太子會是什麼下場已無需揣測。

最好的結果,恐怕是在王師攻入之前自盡。

鸞刀膝行著,才近一寸,朱晏亭霍然提簪。

她隻得戚戚然停在原地。

朱晏亭就這般睜著眼睛,握著簪子,未有隻言片語交談與她對峙了一夜。

天光照進殿宇的時候,未央宮外的兵動喧囂已經平息,燈火燃盡,鸞刀麵色泛青,站起身,便晃了晃。

她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讓朱晏亭眸光驟緊,眼眸瞪圓,襯著亂蓬蓬,烏泱泱的發,從來都鎮定無波的眼裏隻餘下不見底的驚惶。她像是一隻被逼到了絕境的麋鹿,鸞刀甚至不懷疑她隨時回噬子自盡。

鸞刀深深,深深地歎了口氣。

“奴婢就再陪殿下,最後一程……”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