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3 / 3)

齊淩幾乎同時舉步前行,堪堪克製在□□最遠的射程之外,親衛均能聽見他忽然急促的呼吸聲,見他眼眸明亮,遙遙追尋那影,若有火,該能灼出洞來。

隨著那影子越來越近,漸次地顯露衣著,頭冠,模樣……他目中的火像是被冷水淋下,倏然澆滅,沉下來,就像是那道漆黑身影直侵進了眼底。

隻見對方令旗擁處,大將昂然拔立,直挺挺如一杆鋒芒初試的銀槍,麵龐熟稔至極。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李弈。

他從皇帝的驚訝裏,品出些許趣味,微微笑起來:“很意外嗎?”

齊淩也笑了,把刀收回鞘裏,那把刀尚在淋漓淌血,殘血從吞口洇出。

“有些意外,也並非太意外……你能來,宮裏已是她說了算了?”

“她”是誰,陣前眾將聽著雲裏霧裏,二人卻皆心領神會。

李弈點了點頭,左右顧盼,沒有細說,隻道:“她已出手,大局已定。”

他說完這句話,看見齊淩渾身驟然鬆弛下來,便不像之前那樣硬[tǐng]著站立,身體微微歪斜,配刀撐向地麵,麵上竟然露出一絲若有若無、悅然自矜的笑。

他緊緊皺眉,陰沉下臉。

“我身後五千箭手,箭已上弦,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就得葬身於此。”

他扯著嘴角,笑起來:”你猜,她是讓我來殺你,還是來迎你的?”

……

“火好像小了。”

寂靜大殿,門窗緊閉,多少燈燭也照不亮的深沉暗色裏,有人低低說了一句。

黃金鳳座上,皇後抬起頭,靜靜看著雲窗裏的焰色,如賞明月,如觀煙霞。

紅彤彤火光變得越來越淡,她看起來也有些意興闌珊,似在歎好戲落幕。

重新將目光投向眼前,鸞刀雙手被縛,獨跪殿中,淺待斑皺的眼皮下,一雙黑桑葚一樣的眼睛,始終凝在她身上。即便落到這個境地,眼神依舊殘留溫柔和專注,像慈母看女兒。

鸞刀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桂宮,你說可以用齊元襄的時候。”朱晏亭道:“之前有猜測,但我始終不相信你也會背叛我,才會在大事之前把我兒交給你,沒想到……”

“我從來沒有背叛殿下。”鸞刀驀地出聲打斷她,挺直背脊,自被拘來一直晦暗無神的雙目在此刻迸出亮色,即刻反駁:“從沒有。”

朱晏亭微笑著,從手裏取出了一個香囊,碧青底,上繡一枝蕭蕭竹葉,尚帶著一股草葉清香,將那香囊展露給她看。

“那我再問你一遍,當真是我指使你刺殺的陛下?”

鸞刀眼裏陡然明暗變幻,閃過一絲慌亂:“這是……”

她將那個香囊輕輕拋擲到鸞刀的裙角,道:“陛下遇刺的地方臨近昭台宮,那日是我懼怕滑胎請他來,隻有我的人能動手破去圍網,遇刺之地剛好灑有這種香草,吸引他騎的天馬,讓他遭到獸襲墜馬,滾進早就鋪好的鐵蒺藜裏。”

朱晏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我剛好曾經用過這種香草,在琅琊,向臨淄王後求來,為了救李弈。”

“你該也不知道吧?整件事唯一留下的‘罪證’便是這個香囊。因為李弈落入詔獄,舉家都被搜過了,剛好搜到過這個香囊。你說,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剛好的事呢?”她慘然一笑,餘聲微哽:“鸞刀……我那時舉世無依……神誌不清。倘若不是在桂宮看到這個廷尉寺奉上的香囊,我便……真信你了。”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