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已橫陳椅麵,他單膝跪來,臂兜攬腰,托她頸向龍首,枕向引枕,頃刻前指尖觸碰也覺得冒犯的扶手,此時作了足底承托。
他汙跡斑斕鼻峰蹭在頰側,鏽味的唇又吻又咬。
她一時神思混沌,對他忽然發瘋似的行徑肆由縱忍。
被身後涼意激得警覺,也隻是緊緊摟抱,將胳膊環繞上他傷痕累累的頸項,撐胸膛貼向甲胄,呼吸纏著追上唇畔,不舍有片刻分離。
朱晏亭抬起頭,天頂明鏡一樣的藻井,照見錯落之影,她仰頭看著自己與皇帝在龐然金座上交纏的身影,她神情怔怔,如祈天神,如觀明月。
在她出神的片刻,他在激烈糾纏過的誠摯一吻,也似祈願般,落到她暈開血汙的唇上。
那一點髒汙,顯她雪膚如玉,青絲如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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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喚過後,很久很久的沉默。
而後一聲極輕極輕,餘音哽咽,幾不可聞。
“多謝你。”
*
第139章 春水(二)
日已漸偏, 大典還遲遲無期。
因皇後話說一半便被打斷,殿外的太常卿沒有接到典禮取消的消息, 在外久侯, 徘徊踱步,注意到殿門口內監宮人都避出來了,個個垂著首。
“才見殿下進去。”太常卿尋了一人, 要他代為通傳,道出吉時已過百官還在等候的隱憂。怎奈這人牙關緊閉,無論如何也不肯進去通傳, 還麵色慘白直擺手, 仿佛殿裏進了鬼祟一般。太常卿細問緣由, 他不肯說。連問幾人,皆是如此。
連方才在殿裏的太常寺禮官都敢不理他。
換作旁人,自然能領會未央前殿局勢極是異樣,此時要保命,最好不觀不聞不問。
但太常卿何等樣人——
通曉經學,家中藏書汗牛充棟,已上年歲, 門生遍朝野,固執嚴謹刻入骨裏, 又因年前剛剛擢升太常卿而風頭正勁, 正欲行諍諫之事。
拂袖便往裏走。
自然有人攔著不讓他進,卻礙於他年歲身份,不敢使力。
推推搡搡之間,殿裏終於有了回應, 卻是一道男子的聲音, 壓著怒意:“誰在那裏?”
太常卿身隨聲動, 自然而然,斂袖揖禮,自稱臣下,報了姓名。
話音未落,愕然怔住了。
隻見一道身影從殿中陰影裏走出來,微顯行跡,已叫齒關打戰,待麵容盡露,太常卿長長的袖口已抖起來,來人雖麵汙形頹無君子之形,但赫然便是先帝之貌,何以太子登基之日,先帝竟在此,莫不是憐幼主,魂兮歸來?
齊淩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
然後問:“朕觀卿麵熟,大婚之日勸酒的禮官,似乎也是你?”
太常卿眼眶滾熱,念先帝之恤下,此等細枝末節之事,尚得掛念,如今之事,怎又不及書卷上周文王太公望之美談?
忙擦拭眼淚,道:“自山陵崩殂,日月無光,臣夜夜不寐,唯念聖靈……”
齊淩聽他開口說第一句話,眉頭就深深皺起來。
連忙出聲打斷:“你去年還升官了?”
“是,臣已任太常卿。”
齊淩冷冷道:“卿能任太常卿——”
話說到半截,被背後一聲“陛下”打斷,後半句“皆是禦史台不察之過也”,沒來得及說出,先轉回頭去。
朱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