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1 / 1)

摟在懷中,不讓人有絲毫奪取之機。這日挽弓殺人,奪下宮掖,殫精竭慮,終於外托諸事,本欲回宮等候消息,還未能等到隻言片語,已沉沉睡去。

混沌之間,她感到頭安於枕,身委於衾,遍體絲柔涼被裏體適之感,這舒適卻令她夢裏難安,如蟻附脊梁,漸起冷汗,眉心深深蹙緊,心間猛跳空一拍,蜷指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來,驚喚:“昱兒!”

懷裏空空,齊昱不在,她畏懼發顫,失神之刹,已叫一隻溫熱的手掌撫上了後背。

霜色落窗,昏燈暗帳。

才看清枕邊有人,身影如山,那手掌壓著肩後滑涼青絲,將她慢慢地摟入懷裏。

“我去看過,昱兒睡著了。”

闊別良久,但他身上肌理觸覺,身上氣息,無一不熟悉,並具安撫之效,令她驚惶疾跳的心漸漸平緩,繃緊的身體也被他一下一下撫著,逐漸鬆弛下來。

“現在,你該睡了。”

她夢裏抓空的手,此時剛好抓住他溫熱前襟,嗓音響在耳畔,心跳隔著一重衣,就在柔軟手心底下,健壯地跳動著。

她呼吸由疾而緩,半夢半醒,忽覺月在窗口向裏窺視,又似看到高山深穀,月在山崖上,明晃晃照著她。

正神↓

長公主府在明熙裏,對著太尉府,樓甍連綿,錯落精巧。庭中多奇花異樹,恰逢花綻果實之節,石榴紅似火,宴設在園裏,風送花果馨香。

因皇後親至,今夜宴席格外隆重,人卻不多。有壽星同昌長公主齊清,幾位命婦,幾位數得出名字來的貴女,太傅的孫女、新貴李延照的侄女、太仆謝誼的女兒等。

都是內眷,珠翠滿堂,人比花嬌。

此時朱晏亭身孕已經顯懷,六個月,還與常人四五月差不多。因為懷著身孕,她幾乎未施脂粉,被眾人簇擁著,公主、命婦、奴仆繞身,在繁花似錦中心,這點帶著微微倦意的素淡反成了最華貴的裝點。

朱令月從暗處、在人群中安靜地看著她,身影退到庭邊錯落花影裏。

似有感應一般,朱晏亭抬頭看到了她,四目交彙,起身離席。

不多時,便有一宮人至,引她到偏廳召見。

朱令月見了她,先俯下`身,行長跪之禮,道:“托皇後殿下庇護,我兒得存一命,殿下隆恩,奴婢深銘於心。”

“這是你應得的。”朱晏亭看著地上俯身跪縮成一團的女子,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看到烏鬢下半埋的殘缺耳朵:“你替我做事,你兒身替太子險些送命,自當得報。”

朱令月沉默了須臾,小聲反駁道:“我是替我自己做事。”她發委身後,流下肩頭,像青青之瀑流瀉,額頭觸地作最溫順臣服的姿勢,但聲音卻透著倔強:“……報複鄭家,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記得殿下的救命之恩,待我兒通曉人事後,也會令他永遠記在心裏。”

朱晏亭笑了笑:“但憑你願。”

朱令月沒有抬起頭,皇後也沒有下令讓她走。一陣靜默之後,她從地上抬起頭來,叫了一聲:“長姐。”

朱晏亭怔了一下,麵色有些詫異,卻沒有反駁她這麼叫。

“請殿下恕我唐突冒昧,就算是看在曾經一父同養的情分上,也允我這麼叫……我想叫一聲長姐,因為我已沒有別的親人了。”

她低語輕訴,燈火搖曳,她麵上疤痕忽隱忽現:“我想帶樓蒼回章華,明早就出發。不知此生還能否見,今日特來向長姐辭行。”

朱晏亭望著她的臉,怔了一會兒,方道:“……我會休書給章華郡守王安,請他安頓你們母子。”

朱令月搖了搖頭,道:“多謝殿下,但我母有宅,庭前屋後還有桑,我帶樓蒼回去,繅絲販布,足以養育此子。若他成器,當命他求取功名。若他不成,就作個田舍翁,平安一世,也很好。”

朱晏亭沉默了很久,唇邊一絲笑。

“依你。”

“我今日來,隻有一件事,想求長姐。”朱令月重又低下頭:“想求殿下,寬饒舞陽長公主一條性命。”

朱晏亭依舊微微笑著:“你為何覺得,我會答應你?”

朱令月道:“鄭家要殺我時,她為了救我險些喪命。我如今作了罪證,也有她一分功勞。殿下向來賞罰分明,有過當罰,有功必償。何況她不過一個草包而已,一己之私,為人所用罷了,殺她無益。”

“齊湄如若知道你這麼替她求情,恐怕她巴不得去死。”

“我也隻盡我事。”朱令月道:“饒不饒隻看殿下,我隻是,這輩子再也不願意欠著誰。”

她這一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