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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想折騰這小姑娘,便輕聲說道:“坐著吧,選你喜歡的曲便行。”
落蕊見這客人雖神色淡淡,話卻溫和,更是半點沒有其他恩客那樣的急色輕薄,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歡喜,便盈盈一點頭,撥弄了幾下琴弦,抬指一按。
彈的是塞鴻秋。
愛他時似愛初生月,喜他時似喜梅梢月,想他時道幾首西江月,盼他時似盼辰鉤月。
是首將愛慕、思念表達得極為直白的小令。
落蕊琴彈得確實不錯,聲音也好,唱腔宛轉,彈完了便鼓起勇氣抬眼看她,臉頰仍是紅紅的,相凝霜一向覺得這樣的姑娘可愛,便開口道:“彈的很好…過來坐吧。”
落蕊眼睛一亮。
她很快的湊過來,沒敢坐在她身邊,隻是坐在了榻腳上,帶著點小心問道:“公子不想聽曲了嗎?”
她是抬著頭問話的,相凝霜便也俯下臉,盡量平視著她與她閑聊:“先不聽了…你琴彈的這般好,想必是閣中琴藝第一部 ?”
“…不是的。”落蕊被她這樣的稱讚誇得更羞,卻仍是老實否認道,“閣中有許多姐姐都強過我,倚月姐姐的琴還曾得客人一擲千金。”
沒聽到想要的回答,相凝霜也不著急,慢慢引導她:“那你覺得,在這醉春閣中,隻論琴藝,誰才算得上第一呢?”
落蕊聽到這問題一愣,手無意識的揪著麵前公子的袍角,認認真真思索道:“若隻論琴藝的話…定然是那幾位教導我們的善才了。”
“他們都幾位都出身大樂坊,聽說是很多年前就被花了大價錢聘到閣中教導我們,有位姑姑善琵琶,還有位箜篌彈得極好……若說琴的話,便是那位琴師。”
相凝霜指尖輕輕一動。
見落蕊正揪著自己的衣擺,她便拽下了腰間衣帶上鑲著的東珠放進落蕊掌心,裝作起了興趣般隨口問道:“哦?這位琴師如今可還在?”
她好害怕這人已經死了。
落蕊沒想到她出手如此大方,明明是賞人,姿態也溫和,半點沒有其他男子趾高氣昂的作態,下意識又依戀般往前湊了湊,絞盡腦汁的問答她的問題:“還在的,說起來這位琴師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物。聽說是年輕的時候得了機緣,碰過什麼神物,直到現在都容顏不改,可令人羨慕了…”
神物。
相凝霜輕輕一點指尖。
這個所謂神物,應該銥誮就是那方玉硯,能被齊嫿念念不忘讚一句好東西的法器,尋常人族若貼身碰過,確實會生出些不俗的造化。
“…後來聽說,他似乎因這一樁機緣,還起過修道的念頭。但道哪裏是我們這些人隨隨便便就能修的,他折騰了許久也不過一場空,又得了什麼病瞎了眼睛,隻能又安安分分待在醉春閣繼續教姊妹們彈琴了……還說呢,雖然這位琴師得了造化容顏不老,壽數卻依舊尋常,這幾年病得很重,媽媽私下裏說,估計也就這幾年活頭了。”
嘶,幸虧她沒來遲。
相凝霜頓時坐不住了,正想摸出幾枚靈石給這小姑娘,又想到這樣大額的錢幣估計會直接被鴇母搜了去,便不動聲色的在袖中將這幾枚靈石變成支玉釵的模樣,抬手簪進她發裏,溫聲問道:“幫我把那位琴師請過來可好?”
她姿態極溫柔,落蕊顧不上去看她賞的玉簪是何成色,下意識用臉頰去貼她的掌心,又察覺到她指尖氣息馥鬱清豔,不似尋常恩客酒氣熏天,忍不住依戀般蹭了蹭,抬了眸帶幾分驚慌、又小心的問道:“您不想聽落蕊彈琴了嗎?”
“不是,你彈的很好。”相凝霜一向不能對女兒家說重話,雖然有些著急,但仍是耐心回答道,“隻是我聽了他的生平,生出幾分好奇,想問幾句話。別害怕…我會跟鴇兒說你伺候得很好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