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的讀書聲。

清脆,爽朗,帶著青春的朝氣。

容汀忽然就想起,冉酒這個年齡,在做什麼。

心有所思就脫口而出:“那後來呢?”

“什麼後來?”冉酒漫不經心地問,其實她早已猜到了問題的走向。

容汀囁嚅:“那個......你媽媽最後怎麼樣了?”

其實她想問你們最後怎麼樣了?

你怎麼樣了?

可是她怕這樣的問題,對於高傲如冉酒來說,有點難以啟齒。

冉酒神色平靜,剩下的東西她不想讓容汀知道,隻好編了個還行的美夢。

“她找了一個她滿意的人,那個人對她也還行。我們就搬到貴州那邊了,我是在那裏上的學。”

她的語氣這麼敷衍,容汀艱難地說了一個詞:“繼父?”

容汀沒注意到,冉酒的身子微不可察的顫了顫。

本能的感覺是無法抗拒的,她最終還是沒忍住,流露出一絲厭惡,“我隻叫過他叔叔。他對於我而言,什麼都不是。”

她的話很冷硬,容汀想起好多重新結合的家庭,麵對繼父繼母的孩子,總是有些放不開的,甚至心靈會受到創傷。

當然不可一棒子打死所有重組家庭,然而有時候比起原生家庭,總會有很多缺憾的。

冉酒似乎明白他想問什麼:“別擔心,我媽除了太愛她自己,其他該給的都給我了。”

她淡漠又理性地總結:“她不欠我的。”

第70章 白鳥、你本來就是個小天仙啊!

從冉酒逃出來的那一刻起,就證明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無論時間,無論遠近。

那天是高三假期補課的第一天,她沒有和任何人說,拿著自己平時攢的兩千多塊錢,又問要好的幾個同學借了一千,坐上了當晚去川蜀b市的火車,沒有和任何人說。

在火車站候車室等待的時候,有圍坐在柱子旁邊渾身是油漆的民工,也有扛著大小包裹舉家返鄉的異地人,裏邊的女人臉色蠟黃,本就破舊的衣服還洗的發白,呐呐不言地裹著頭巾,說著她聽不懂的嘈雜方言,哄著懷裏哭嚎的孩子,還有賣紅薯的小販叫嚷著。

空氣中各種氣味交雜在一起,悶熱,又難受。

在聒噪的人聲裏,她找了半天,也就找著衛生間旁邊一個位置,戴著耳機眯了一會。

那輛火車居然延遲了,好多人擁擠在檢票口罵罵咧咧,汙言穢語不斷從人的口中蹦出。

隻有她淡漠地戴著耳機,什麼都不想聽,也不在乎排隊時的位次。

她知道她現在沒有可挑選的東西,和那些艱難求生的眾人一樣,已經不是有爸爸媽媽寵的嬌小姐了,並不是買了差的衣服就能要求人家退款,也沒有看一場電影能坐到清場等待彩蛋的權利。

在這場離家出走中,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沒有任何人該對她的出走而負責。

她甚至明白,就算出了事,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少了個人。

等終於上了車,火車裏邊異常悶熱,加上又不透氣。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喘不上氣,小臉憋得通紅。

不過她好歹還有個座位。那些擁擠的站在過道裏的人,怨毒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還有旁邊坐著的女人在奶孩子,霸道地占用了大半座位,零零碎碎的東西充斥著她僅有的空間。

冉酒茫然地將視線對準窗外,看著駛過時模糊的夜色,覺得有點孤獨。

充分證明了離群索居的日子能磨練耐性。

當時選擇川蜀b市,她哪裏做過什麼攻略,隻是偶然聽同學說這裏的旅館稍微便宜一點,飯菜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