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隻掙脫牢籠的幼鳥,跌跌撞撞奔向外邊的世界,沒有覓食經驗,沒有任何庇護,隻有一腔孤勇。

可是她很快發現這點孤勇也是可笑的。

剛到了地方她就被騙進一個小黑旅館,原本商量好的價錢,到了第二天漲到原來的兩倍。

滿臉刻薄的女人將手中的算盤撥得很響,“想呆著就交錢,不想呆著也可以出去。”她輕蔑地說:“你可以看看外邊環境多亂,像你這種女娃子生活不下去的。”

冉酒沉默著,她當然知道。

她來的時候就遇上了一場搶劫。

出火車站的時候,旁邊有好多私家車打著要拉人的幌子,隻要有人上當受騙跟著走,那人立馬搶過顧客的包裹扔進車裏揚長而去。

被搶了包裹人的哭天搶地,說那是他僅有的打工錢,遠處車裏惡劣的笑聲卻是響亮。

冉酒護緊了自己的小行李箱,趁著下午天還亮,很有骨氣地走了。

她當時不知道,她的舉動落在老板娘眼裏是那麼可笑,就好像知道她晚上一定會回來。

果然,她找了一天旅館,才發現周圍是個很大的景區,來這邊的人們都是由導遊團帶領的,從不在這兒過夜,所以周圍的小破旅館都水漲船高。

找到了晚上還沒有合適的地方,她又累又餓,這一刻意識到了自己蜉蝣撼樹的孱弱,就像麵對好多事情無能為力一樣。

景區腳下有30塊一份的盒飯,她已經一天半沒吃飯了,糾結著買了一盒。

盒飯裏邊的豆角和芹菜都是微黃發酸的,旁邊就有人罵罵咧咧,說這菜不知道炒過多少回,可能都是從別人剩菜盤子裏刮下來的。

冉酒忽然覺得惡心至極,差點嘔出來。再也吃不下去,將那一盒飯都扔在垃圾桶裏,就有兩個流浪漢撲上去搶食。

她沒找到任何能住的地方,到了晚上拖著疲憊的身軀,仍然回到那個小旅館,妥協地按照黑心價錢補上了。

她餘光發現老板娘數著錢,在冷笑。

這家旅館的廁所也是一層樓才有一個,她到了晚上會提前上廁所,然後回去鎖好門睡覺。可是某天她出來時卻撞上了一堵堅硬的人牆。

她意識到不對,抬頭看到一嘴咧開的歪牙,黑皮男人身上帶著一股汗腥的惡臭,正涎笑著看她:“小孩兒,玩小鳥嗎?”

冉酒當即睡意醒了大半,那個男人逐漸靠近,一陣悶痛中,她的後腰被磕上洗手台,他肥碩的身子和惡臭的呼吸一起壓向她。

她忽然爆發出強大的力氣,不要命地一頭撞開他。

男人捂著眼睛吃痛後退,她迅速跳下洗手台跑回房間將門反鎖上,當即感覺快要暈厥過去。

這個地方太亂待不成,她後來又花了一筆錢給了旅行團的導遊,求她帶著她離開這個景區。

這個旅遊團下一站是川西某市的下城區,這裏好歹是城區,更具有煙火氣息,吃飯是不愁了,住的地方卻仍然貧乏。

下車時,那個導遊貪婪的笑著,勸她再給三千就能跟著團走。

冉酒沉默地翻了下所剩無幾的錢包,還是拒絕了。所以那個導遊當天就拋下了她。

好在她晚上找到了青旅。六個人一個屋,隨機分配的,她這屋就有兩對情侶。

開始還覺得沒什麼問題,夜半時候她抱著自己的小包睡,朦朦朧朧間聽到吻聲淫/靡水聲,耳畔全是混雜的呼吸聲。她被吵的微微眯開眼,看到桌子上兩個人交疊在一起,醜陋又難堪,後邊那個男生提溜著前邊的女生,湧動時發出啪嗒的聲響。

她恨不得當時就走出這個惡心的房間,然而還是忍了半晌,忍到後來,在一股惡心的氣味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