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措。

“進來啊。”賀建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累死老爺子我了。”

“先換身衣服。”賀建國又說,“穿裙子多不像話啊。”

他起了身,從牆邊的衣櫃底層,翻找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這都是我孫兒的舊衣服,先湊合穿。”

“賀…你孫兒呢?”陳朝生局促地站在門邊。

他不太習慣進別人的巢穴。

“唉…那家夥不好好讀書,考了三年高考,第一年過了一本線五分,能混個一本讀,他不願意去讀,複讀一年二本線過兩分,我們想叫他去讀,他自個兒又不願意。第三年心態崩了,二本線沒過。”賀建國沉沉歎了口氣,“沒用的玩意兒,今年第四年,不知道能不能有個專科讀。”

陳朝生跟著歎了口氣。

可憐天下父母心。

爺爺奶奶同理。

他想起他宗門裏頭一個姓賀的弟子,劍也是越練越差。

後來發覺不是他在練劍,很離譜的是他被劍練了。

他的劍被劍修奪了舍,但他的劍又繼承了作為一把劍的完整記憶和身份,於是他的劍整日期盼著被他練。

偏偏這兩個,一個苦心練劍想悟道,一個真以為自己是劍成精了。

七八年後,他還是那個悟不到大道的外門弟子,而他的劍卻從下品凡劍亦躍成了一把上品好劍,任誰見了都要誇讚上一聲“好劍”。

賀建國翻翻找找,從衣櫃裏翻了件好歹能看的衣服出來。

其他的破了洞的牛仔褲、花裏胡哨的港風襯衣、還有一件發黃的校服…

“先穿這兩件。”賀建國說,“其他的不適合人穿。”

上頭的印了小豬佩奇。褲子是條西裝短褲。

陳朝生接過那衣物:“多謝。”

等他賺些銀兩,必定要還這老人的。

他將道袍解下來,連沾著泥巴的道袍黑一塊白一塊的,還黏上了塊草莓味的泡泡糖。

陳朝生套上T恤,又將兩條腿捅進褲子裏。

如今的民風著實開放了太多。

他看著兩條露在外頭的長腿。

骨肉勻稱,薄薄一層肌肉恰到好處,白得像玉。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上頭汗毛有些多,但是並不妨礙他欣賞自己的腿。

陳朝生摸了摸自己的腿,愈發覺得自己長得真帥。不僅帥,且兼具男兒的陽剛之氣。

“不錯嘛,精神多了,多像個朝氣蓬勃的男高中生。”賀建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一笑。

“……謝謝?”陳朝生打了個哈欠。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將幾把印了廣告的塑料扇子放到一邊去了。

“穿個裙子,搞得跟個姑娘似的。人啊,就是要講精氣魂,要是缺了陽剛之氣。”賀建國又說了一大串,“沒有陽剛之氣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陳朝生猜不到。

會養胃,他猜。

“就沒有朝氣!蔫巴巴的,像什麼樣。”賀建國說得頭頭是道,“就像電是上那個天天放的明星,叫白什麼?我看他遲早要露狐狸尾巴。”

“白複水?”陳朝生小聲問。

“對對對,打鬼子也不好好演了,拿了個什麼獎,現在是鼻孔看天嘍。”

陳朝生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他師兄是貨真價實的狐狸精。

他覺著他該找機會去見上他師兄一麵。

無他,師兄有錢。

他師兄總是很有錢的,吃的要吃一半丟一半,衣服要上好的料子。總歸跟著他師兄是不大會吃虧的。

在這個有錢才能生存下去的世界裏,他師兄過的日子必定過得滋潤十分。

“朝生啊,你今晚就睡我孫兒的房。”賀建國收好了衣物,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