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的糖含進嘴裏。
門口落下一片陰影,藍文宣靜靜看著他,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靈稚放下手裏的搖扇,擔憂問:“藍文宣,你不舒服嗎?”
他遲疑地朝外頭張望,金烏不知何時被飄來的一陣雲層遮住,天幕如墨色鴉黑,起了風,晾在院子的藥草雜亂翻動。
候在院子內看病的村民都回去了,熱鬧消退,四周格外安寂。
夏季的暴雨一陣一陣的來,早時晴午時雨,入夜後月明星朗。
靈稚驚道:“要下雨了,趕緊收拾藥草。”
他跑幾步,回頭望見藍文宣身影未動,想起他不舒服,返身將對方輕輕朝門內推了推。
“藍文宣,你不舒服進屋歇著,院裏曬的藥草我搬回來就行。”
靈稚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方向傳來,他衝進院子一頓忙活收整,藍文宣立刻追了出去。
靈稚一臉憂慮:“怎麼出來了?”
藍文宣道:“我沒事。”
靈稚指著他的臉:“可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藍文宣苦笑:“先快點收拾,回屋再說。”
兩人加快手裏的動作,趕在暴雨砸向院子的地板前將晾曬的藥材全部搬進屋內。
靈稚靠在椅子鬆了口氣,藍文宣遞給他一杯茶,靈稚雙手接過捧在手心,抿一口後跟藍文宣道謝。
藍文宣定定看著他,有話想說。
“你……”
靈稚:“嗯?”
藍文宣問:“你真的和太師在一起了?”
藍文宣不敢妄議那樣的人物,但他擔心靈稚。
靈稚握緊茶杯,輕點了點頭,詳細的他不說。
藍文宣不追問,那不是他該好奇的。
藍文宣再次問:“當真不走?”
靈稚欠藥舍的錢若他要還,如今藍文宣也不敢收了。他不圖靈稚什麼,當初幫忙發自真心,錢財身外物,借出去錢拿不回,多接診總能掙回來。
可如今藥舍隻剩藍文宣和靈稚二人,他的師父自被送到外頭又經過一番回程奔波後,身子每況愈下,年後便不來藥舍了,留在家中療養身子,閑著釣魚下棋,不做費心費神的活兒。
藥舍交給藍文宣一人打理,多了靈稚搭手,藍文宣打心底高興。
若靈稚離開,這間藥舍可以重新招收學徒,可對藍文宣而言,靈稚留在藥舍的意義不同。
方圓數裏的村落都知曉八雲村的藥舍有兩位大夫,提及一位總會帶上另外一位說起,哪天少了誰,就像落下了什麼。
這些紛雜的念頭藍文宣不適合說給靈稚聽,他道:“今日雨大,午後不會有村民上門看診了。休沐半日,你早些回去休息。”
注意到靈稚來時沒帶傘,藍文宣走進屋內找傘,卻見靈稚站在門外探頭,“呀”一聲。
靈稚道:“藍文宣,有人接我回家了,不用勞煩你找傘啦。”
他拿起藥包掛上肩膀,邁腿小跑,差點一頭撞到接他的人懷裏。
墨青色的油紙傘寬敞,傘下容納兩人綽綽有餘。
雨聲大,靈稚仰頭把聲音放高。
“下雨了你怎麼還過來——”
蕭猊含笑享受了片刻靈稚的仰視,微彎身軀,將臉俯在他頸側。
靈稚頓時噤聲,拔高的嗓子癢癢,小聲說:“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呀。”
蕭猊充耳不聞般,對靈稚搖頭,牽起他的手腕緩慢步行。
村裏不比城邑,下了雨路麵泥濘。
蕭猊牽著靈稚繞過幾處坑坑窪窪的泥潭,木橋陳舊,水勢蔓延出橋墩各處。
蕭猊低頭看著靈稚被泥水濺駛的褲腿,把傘柄塞進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