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六意料之外(1 / 2)

痕六意料之外

回到別院,夙命對焰池和寶橋道:“我們晚上去丞相府。”

焰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爲什麼最近我們都得爬人家屋頂啊。”

寶橋拍了拍她的肩,嚴肅地補道:“其實你還可以窩在樑上……”

丞相的府邸很大,又因爲喜事臨近而極其的熱鬧。大紅燈籠是早早便掛了的,鞭炮是一會兒一響,送禮的賓客左門進右門出,門口的轎子馬匹也是從未少過。

不過這些並不是夙命她們關心的事物,丞相府裏的方位圖早在寶橋心中,所以算是輕車熟路地直奔流光小姐的閨房。

這回就像是寶橋所說,不必伏在屋頂,而是直接開門進屋。

在進門之前,焰池又好一番嘟囔,這情形竟與那日在阮縣夜探行宮一樣。

又是一個偏僻之所,這,是個獨門獨院裏的一間屋。

屋裏並不大,一扇樸素的屏風和一道布簾隔開臥與廳,牀是簡單的架子牀,桌是簡單的方桌,一套甚至看不出出自哪裏的青色杯具擱在桌麵上。

除了這些,這屋裏就再沒有什麼可以入眼的東西。

焰池差點叫了出來,她揪住寶橋,幾乎氣得噴火。

“很奇怪是不是?”寶橋笑,很是頑皮,“我開始的時候也很奇怪,我第一次摸進來的時候就見著那個流光小姐進這裏,不過我看到的東西卻大大出乎意料,一會兒,你們會看到一場好戲的,”她舉起雙手,“戲不好看,你把我五花大綁地去宰了,我沒有話說。”

到這兒,夙命算是猜著了點什麼:“你那四個字,不會隻是爲引我們來而已吧。”

“小姐好聰明,”寶橋的笑眼更彎了,“驚爲天人——驚天秘密,不過兩字之差罷了。”

“驚天秘密就隻被你發現,你真厲害。”夙命笑了笑,很含蓄的。

寶橋縮了縮肩膀:“小姐別氣,這會讓你不虛此行的。”

“但願如此,”夙命環視了下四周,“這麼空空滂滂的,你倒是讓我們藏哪兒?”

“不必藏,”寶橋撩開那布簾,“在這裏麵等便是了。”

夙命走過去,順便摸了一把那布,粗糙的硌手。她皺起了眉罵道:“你這鬼丫頭,我倒要看你葫蘆裏賣得是什麼藥。”

焰池跟在後麵朝寶橋揮了下自己的紫水劍,寶橋朝她做了個鬼臉。

寶橋讓她倆都站在屏風後麵,這地方,竟是個天生的窺視的好地方。

屏風的下半截隻是平板而且,而上半截則是鏤空的些規正的格子,格子很小,眼睛卻足以透過它去觀察外麵。

三人剛找到適合自己的格子,外麵的門便被拉開了。

外麵進來的是兩名女子,前頭那位,頭滿簪釵身著華服,當轉過臉來時,正是一張絕美的麵孔。而後跟進來的女子品貌平常,似是下人的裝束,低眉垂手之間與前者相較甚遠。

若說這裏麵有一個是即將成爲太子妃的流光小姐,那已經不必去猜測了。

焰池看著的時候不覺皺起了眉。她心目中的流光小姐,應是那種弱如需扶柳但氣質堪比蘭的美人兒,而眼前這位,美則美矣,隻是太過蟜豔貴氣,且凰眼裏滿是毫不隱藏的心計。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著實讓她和夙命驚詫了許久。

那名華服女子進來後便深思了會兒似的,然後問話了:“今天,我還叫你一聲姐姐,你若是再記不起來,那這個‘姐姐’,我也不必再喚了。”

那位被喚的姐姐默默地走到桌邊倒了杯清茶,然後道:“你這樣天天來問,我就是再記不起來,也不應該了。”

“你記得了?”華服女子大爲欣喜,差點兒撲了過來,“晏流光,你果然是不能負了這個名字,那時候的晏流光,那時候的事,你記起什麼來了?”

“那時候的晏流光……”被指爲名叫晏流光的女子愣了愣,“你,那時候的晏棲桐……”然後頭低得更深了。

“你到是記起什麼來了?”被叫爲晏棲桐的女子心急地扯了她一把。

茶被扯得潑灑出來,晏流光無法去在意,她必須打足了精神對付眼前她本該稱爲妹妹的人:“我記起來——什麼東西也沒有。”

晏棲桐頓時變了臉色,她伸手搶過晏流光手裏的杯子然後狠狠地摔了,再貼近她,雙手捧住她的臉龐:“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她用拇指去擦揉晏流光的臉頰。肌肩,不夠細膩;眉眼,不夠嫵媚;脣瓣,不夠柔軟,整個的,就是張平淡無奇甚至越長越難看的臉。“十歲的晏流光,被未來的天子立爲不二人選的太子妃,如今你越長越難以入眼你怪誰呢?隻怪你那不爭氣的娘生得如此。人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原來也可以用在你身上。都這樣了你還守著它幹什麼?難道你明天要坐上花轎然後讓皇上判我們全家一個欺君之罪再株連九族麼?”

這,真是玩大了。

那個杯子並不是玉的,也不是瓷的。

握著從屏風下滾過來的完整無缺的杯子,夙命有些想笑,但又有些笑不起來。

“你說完了?”晏流光木然地問質問她的人,“可以放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