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毫不退讓地回望他,定定吐出三個字:“配、不、上。”

“是配不上?還是在你心裏配不上?”

花朝一怔。葉湍唇角又是一彎:“你拿我的手還那位杜大人,這是不是說,我在你心裏,是和那位杜大人,一樣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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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葉湍沒有為難花朝,亦不許旁人為難她,自行將傷口包紮了一下,便去睡了。

花朝卻在房中幹坐了半宿,眼前不斷浮現杜譽那張清絕的臉和葉湍流著血的手臂。杜譽當日亦是這般嗎?今日她隻是紮了葉湍胳膊一刀,她沒有功夫,下手力度有限,可今日那侍衛,可是個高手,那一掌一刀下去,杜譽會有多痛?

這個呆子,刀丟就丟了吧,為什麼要去和人那麼拚命的搶!

都怪她,若非她平白招惹上那個呆子,他又如何會丟了祖傳的畫又被人廢了一隻手?

她閉上眼,眼前俱是杜譽那平靜溫和的模樣,眉目舒朗清雋,自有一種雨後青山的潔淨、淡逸氣質。

而臉紅起來,又是另外一般模樣。刹那像變成了一隻懵懂小狗兒,眼睛亮亮的,膽怯地在自己身邊蹭來蹭去。

她那時就愛偷偷看他。且愛捉弄他,一看他臉紅,就十分雀躍。

亦不是沒見過長的好看的人。每回放榜,女帝都會帶她去看新科的俊秀仕子。何況如今的天子、當初的英王,已是人間絕色。

她幼時確確對英王心思迤邐過,但那感情裏更多的是摻了些對他淒苦身世的憐惜,和看著杜譽時的那分純粹的欣喜,是全然不同的。

那是她離宮後最快活的日子,即使加上在宮裏的日子,那短短半個多月,亦是最舒心自在的。

可她自己自在了,卻將那呆子連累成這樣!怪不得那日在竹酒巷,他連抓都抓不住自己!他雖是個書生,但昔日若想壓製住她,她亦是動彈不得的。

這呆子,竟是一點也不知道顧全自己!呆子呆子呆子呆子!

花朝心中又氣又酸,直到後半夜實在支撐不下去了才和衣躺下。

次日,她睡到晌午方醒。葉湍早早地不知忙什麼去了。她稍作易容,徑往燕歸樓來用午飯。燕歸樓是個龐雜的地方,三教九流都喜歡來此用餐。因此要打聽點什麼消息,這是最好的去處。

她甫一坐下,就聽到鄰桌幾人討論開來:“聽說了嗎?今早刑部尚書帶人把崇禮侯府給圍了!”

“崇禮侯府?那崇禮侯犯什麼事了嗎?”

“不知道,看那陣仗挺嚇人的,我二舅要去那條街上叫賣早點,都沒讓過去……”

“嘖嘖,怕不又是犯了什麼抄家砍頭的大罪吧……”

“……”

花朝一驚,叫的菜還沒來及上,就匆匆會賬走了人。回到米鋪,葉湍正在院中樹下靜坐,手中捧著一卷書。不知怎的,縱是捧著書,他亦是殺伐之氣多過儒雅。

他手臂上崩著白布,是她昨晚刺傷之處。不見有殷紅滲出,應當是早止住了血。

其實她昨晚的確算是遷怒,他這刀挨地有些冤枉。隻是當時那又氣又痛的情緒之下,她恨不得將滿屋子人都紮上十刀八刀。

她踢著腿走到葉湍跟前,悶突突問:“你……好些了沒?”

葉湍見她問話時隻埋首看著自己鞋尖,知道她大概是硬著頭皮過來問地這一句,淡淡笑了笑,不答反問:“怎麼,有事求我?”

花朝微微一愣,旋即想起過來他驚人的察言觀色能力,收了那一點驚訝神色,悶悶點了個頭。

“不算求,你答應我的,要幫我救崇禮侯。今晚,今晚你幫我混進崇禮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