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恨間,他伸手去撥她手。她卻吃吃一笑,不等他觸到自己,已鬆開了手,落回到床上。因鬆的急,她差點整個人直直摔了下去。好在杜譽眼疾手快,伸出一隻手托住她,又小心翼翼將她放平在床上。她卻過河拆橋,頭一觸到枕頭,就抬掌將他的手一把拍開:“好困,別吵我!”又自覺拖過被子將自己舒舒服服的裹了起來。
看樣子自己方才特意過來替她蓋被子,倒著實是多此一舉了。
杜譽失笑,卻又想起一事,不由眉頭一皺,眸光微凜:“你這些……都是和誰學的?”四年前的她可是一派天真,於情/事上幾乎是一竅不通。隻是憑著本能無意識地撩撥他,眼下卻……
她在夢中聽見問話,低低笑著,含含混混、口齒不清地回:“紅袖招的……姑娘啊……”
杜譽心中的凜然和酸意一下子轉成了無奈的笑。
“以後……莫再去那種地方了……”他也不知她還能不能聽得見,淡淡道。末了,卻又覺得如此,仿佛奪了她一件樂趣,轉口道:“算了,想去就去吧,隻是以後……可不準對著別的男人如此。”
她不知是否有聽到了這句,輕輕“嗯”了一聲,把頭往床裏側埋地更狠了,似乎為了避開他喋喋不休的噪音。
第四十章
杜譽望著她縮成了個刺蝟球似的睡姿, 無奈笑了笑,這才走出裏屋,喚來官舍小侍, 為他更衣。
花朝是被門外小廝的敲門聲吵醒的。小廝提著食盒進來:“杜大人讓我給姑娘送早飯來。大人讓姑娘用畢早飯,再休息。”一一自食盒中取出精致點心,和一碗溫的恰到好處的魚片粥。
花朝本還有些起床氣,一看到這琳琅滿目的吃食, 立刻消了氣。因受過餓,她從不會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晨起大雨初霽, 屋外一片晴好。然而沒一會,臨到正午時, 竟忽然下起雨來。那雨原本還淅淅瀝瀝,花朝並未在意,躺回床上, 打算再小憩一會。
然而當她再醒來時, 窗外雨點就變得如高空撒豆一般, 劈裏啪啦, 砸在窗台上。
花朝走到簷下,怔怔望了一會那雨幕。一轉頭, 見門邊放著把雨傘, 蹙起眉頭。
杜譽忘了帶傘?
這書呆子,如今竟變得這般馬虎了嗎?
他身上還受著傷,昨夜已淋了不少雨。衙門還隔著幾條街,若這麼一路淋過來, 隻怕傷口會更加惡化。
可誰叫他自己不打傘的?活該!
他不是會夜觀天象提前預測晴雨的麼?
想著,她淡漠地踅身回了屋內。然而下一刻,她卻又走到門邊,撿起那把傘,撐開,出了門。
到了衙門口,令門口的小廝通報了一聲。本待等小廝過來傳她,卻見到杜譽披著一身細雨,穿過院子,快步走了過來。
本來就是給他送傘的,他倒好,幹脆先把自己淋了個濕透。
所幸這一會雨下得不算大,他隻是肩頭有一點濕跡。見了她,自眼底笑開:“你怎麼來了?”
花朝將傘往他身前一杵:“喏,給你!”
杜譽先是一驚,見了那傘,明白她來意,笑意更加燦燦。她卻似已完成任務一般,扭頭轉身就走。
卻被杜譽一把攥住手:“傘給了我,你怎麼回去?”
倒是真未考慮過此節……
花朝一時愣住,杜譽笑道:“還有一個時辰就散值了,你既來了,不如在這裏坐一會。”
話未落,便撐開傘,半拉著她往部衙深處走去。
花朝就這麼半推半就著隨他回到了衙房。杜譽將她安置在一旁,拿給她一包果脯和吳源前日替他買的話本子:“在這稍坐會,我還有一個折子寫,寫完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