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庭用……李尚書曾發過話,讓我早早定案過。”

花朝驚訝:“事涉朝廷忠臣,怎可草草定案?”旋即反應過來,心中霎時一片寒涼:“怪不得王庭用有鳥盡弓藏之歎!”

杜譽不置可否,良久,隻是輕輕歎了一句:“我朝丞相已廢,王尚書如今已是位極人臣。”

“所以你們當時確確打算過構陷於他?”

杜譽道:“我說沒有,你信不信?我曾以證據不足為由寫了一封呈文遞於李尚書……”

“可那日江邊之事……”

杜譽將那魚串在簽子上,端詳片刻,緩緩道:“那日王庭用若不突起私欲,想將那圖占為己有、對趙懷文痛下殺手,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可明知自己已然陷入圍城、四麵楚歌,任誰,都會想孤注一擲、暴起反抗的吧?

所以究竟是《嶺南女俠》一案逼出了王庭用的反意,還是他本來就有反意,誰也說不清楚。

這些已到嘴邊的話,杜譽想了想,還是吞了下去。

“別說這個了,來,不是餓了嗎?把火生起來,我們吃魚。”杜譽岔開話題,將串好的魚遞過來,又掏出火折子,低頭生火。

衙內於吃喝玩樂十分精通,為他們準備的包袱中,還放了一壺酒。

待烤魚飄出焦香的味,花朝將那酒推至杜譽跟前。杜譽卻是臉色一變,兩頰微微透出些緋色:“我、我不會飲酒……”

昔日家貧,兩人從來沒有機會把酒盡歡過,因而花朝並不知道他不善飲酒之事。略略一怔,笑道:“可惜了,這可是西疆貢的葡萄酒,幾十兩銀子都買不到一壺,你可真是沒有口福!”話落,仰頭大灌一口,痛快擦一下嘴角,接過杜譽遞過來的烤魚大快朵頤。

然而花朝酒量其實亦不怎麼樣,葡萄酒又後勁十足,入口時不覺得,待到有感覺時已然醉意醺醺。

花朝慢慢覺得眼前晃過數個影子,嗬嗬笑著撲向其中一個,卻撲了個空,所幸杜譽眼疾手快,一伸手接住她,未讓她直直撞向地麵。

因為醉酒,她身上沒有力氣,乖乖縮在杜譽懷中。兩隻手卻十分不安分,像把他當成了一棵樹,一個勁往他臉上攀爬。杜譽無奈,任由他尖利的指甲在下頜留下一道鮮紅的印記。

懷中摟著軟軟的她,望著她迷蒙的雙眼和紅撲撲的兩頰,全身慢慢燥/熱起來、心頭砰砰直跳。

她灼熱的氣息噴在他脖頸處,帶地他脖子癢癢的,一路紅上了臉。

她兩隻手亂抓亂攀著,不知在杜譽脖頸上撓了多少個來回,終於摸得了法門,其中一隻勾上了他的脖子。

另一隻卻伸指點點他臉頰:“書呆子,你怎麼又臉紅了?”

你說我怎麼又臉紅了!

杜譽心中已翻騰起一股衝動,恨恨將那一隻手抓下來。

然這隻不安分的手才在身側垂了沒一會,卻又抓起那壺酒,欲往嘴邊送。杜譽哪敢讓她再喝,忙伸手按住她,她卻索性將那酒往杜譽嘴邊送:“阿譽,你也喝一口,好甜的!”

杜譽微微將嘴別開,她卻又湊過來,半撒著嬌哄他喝,他隻好又避向另一個方向。如此反複幾個回合,杜譽實在是無可奈何,唯有苦笑。

她因未得逞,卻氣鼓鼓將那酒壺往地上一摔:“哼,一點麵子也不給!”

杜譽怔了,這怎麼還氣上了?

他因沒喝過酒,不能感同身受那醉酒的混沌之感,以為自己當真做錯了什麼,還要問個究竟,卻見她眨眼又轉了策略,眯著眼鼓著腮,半嗔半嫌棄地瞪著他:“小書生就是小書生,連酒都不會喝,我不稀罕你!”

杜譽一聽到“我不稀罕你”幾個字,頭都大了,心中左右搖擺,良久,忍不住輕歎口氣,手哆哆嗦嗦、猶猶疑疑伸向那酒壺。花朝卻先他一步,一把搶過那酒壺,杜譽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已大灌一口酒。杜譽不知如何是好,伸手去奪她酒盞,卻見她仰著臉,向自己唇上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