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什麼就說什麼。女婿對你一往情深,我羨慕還來不及呢。”
大抵是利害牽扯,原先張氏急起來哪管崔沅綰心裏感想,今見她攀高枝,自然想巴結一番。
“我大表哥跟女婿是認得的,咱們一家親。”張氏訕笑道。
王氏看不慣,嘟囔道:“真是不要臉,潑皮成精沒眼看。”
張氏欠身,“不多做叨擾了,我這就叫簾姐兒收拾屋子。車就在府門外候著,我說到做到,絕不多做停留。”
王氏疑惑,“官人還沒來,你倆不再見一麵麼?”
張氏回道:“該說的都說過了,留點體麵,來日再見也好說話,不會覺著難堪。”
這般瀟灑隨意,不像是張氏一貫拖泥帶水的作風。
“不過簾姐兒我要帶走,就這一個要求,旁的隨意處置。簾姐兒是我嫁來後唯一的知己,她懂我,也說過願意跟隨我去任何地方。我隻要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使,夫人不會介意罷?”
“約莫簾姐兒也沒想到,她家娘子會到別家偷漢子去。要是早先知道你這牆頭草脾性,定會哭著求我,賴在府裏老死也不走罷。”王氏嘀咕道,“簾姐兒還在你那院待著,你要帶她走也成,回頭我跟宅老招呼一聲,除她仆籍,她就是你的人了。”
“夫人心善,怪不得成郎日夜牽掛呢。”張氏心願達成,臉上隨即掛上假笑,“我先走一步。”
張氏轉身走了幾步,乍然停住,似是有話要說。
“我突然想起,屋裏還有些香沒用完。扔也是浪費,若夫人需要的話,那香就贈給夫人,當做我送的離別禮罷。”
張氏扭著細腰,婀娜離去。
她不回頭,也知前堂裏那位夫人麵如死灰。
臨走前還要用那不入流的情香醃臢王氏一番,意在譏諷她肚裏沒貨,下不出蛋的母雞哪會有好日子過?
王氏扶額,瞪著崔沅綰,“你看夠沒有?長輩吵架,小輩不退場避諱,還站著看好戲,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娘有事相助時,我是家裏的頂梁柱。娘心裏不暢快,我就是礙眼的雜種。都說二月的天後娘的臉是,說變就變。娘還是我親娘,不過半刻,臉變了三折。”
崔沅綰握著斷根的篦子,折斷的銀篦攥在手裏,有幾分癢意與刺痛。
“娘不待見我,這家我也不腆著臉過活。我也屋裏收拾東西,等官人來了,我就跟著他走。”
崔沅綰說話利落,走得更是決絕,叫王氏一時反應不過來。
杏眼一轉,前堂還有個好事的老養娘偷聽牆角。老養娘是王氏的陪嫁,跟著她在府裏摸爬滾打數十年,二人關係匪淺,更勝親姊妹。
要說這養娘也有一點不好。
“這張氏□□臉蛋子被猴尿一臉,沒腚眼的也敢惹夫人?他媽□□的,夫人的事幹她屁事!”
有一點不好,這養娘滿嘴髒話。雖是熱心腸,但言行粗鄙不堪。崔家畢竟是名門望族,家裏的仆從雖不說出口成章,至少也不得胡言亂語。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張氏都要騎在了王氏頭上,她可不屬老鼠,怎能任人欺負?
“不必與她一般見識。她娘就是個娼妓,她又能好到哪兒去?”雖是輕聲訓斥,可養娘一番胡言,還是叫王氏心裏暢快起來。
就得狠狠罵她,王氏不會罵人,老養娘正好長了張蓮花妙嘴,罵人的活就叫養娘幹。
“夫人,您真是菩薩轉世,心比饅頭還軟。張氏那賤人都從你手下把仆從搶走了,她還有什麼不敢的?”養娘叫囂道。
“不過是一個貼身女使而已。偌大的家府,還缺這一個賤仆麼?簾姐兒隨她的脾性做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攆她走,叫她瞧瞧那大表哥家過的都是什麼日子。蛇鼠一窩,任他們窩裏鬥去,我樂得清淨。”
王氏說得口渴,拿著茶水就往嘴裏灌。
她可聽了,那大表哥表麵和善老實,背地裏說的髒話隻比養娘更甚,床|事上還好折磨人。娶了兩個新婦,新婚夜把人打得屁滾尿流,當晚就鬧著要和離。這心口不一的兩麵派,正與張氏天生一對。
兩人加上好事的簾姐兒,最好走得遠遠的,眼不見心為淨。
“夫人說的是。奴突然想到,慕哥兒在學堂默寫下一首七言詩,叫先生誇了幾句。大字送到了府上,夫人不妨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