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對折,淹在上麵臉盆裏,半麵沾水,水浸透手巾後,又折回去給崔沅綰擦了兩遍手。
把那手巾搭在杆上,晏綏坐到崔沅綰身旁,稍稍側身,叫崔沅綰隻能抬頭看他。
“你為何執意要去夏府呢?那裏可不比這丘園,處處有自家人護著你。”
崔沅綰不屑,嗤笑一聲。
“自家人?護著我?這丘園是你晏慎庭的地盤,可不是我能瀟灑快活的地方。與其說自家人,不如說成是你的人才對。你一手訓出來的,武力高強的暗衛,在明處暗處看著我。你說夏府處處是險,這園子何嚐不是也要我時刻防備著呢?”
“這不是你自己選的麼?”晏綏不解,“婚後我便提到過,要你跟我一起搬到這裏住去,是你自個兒不想走,顧念著丈人和丈母,不放心慕哥兒上學,又放不下姑舅,放不下公主與縣主。若那時你肯點點頭,我也不用費這心思,造個金籠子,編個鐵鎖鏈,吃力不討好。”
兩人有時是出奇的一致。委以虛蛇,韜光養晦,把紮心的話說給身邊人,嘴硬心軟。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晏綏幾句話便把崔沅綰婚後經營的關係概括了出來,見她凝著臉不語,心裏猜想落實了個七八。
“你執意要去夏府,隻是為了查清大姐當年的遭遇麼?”
晏綏揪著崔沅綰腰間的玉玨,在手裏繞了又繞。話音剛落,手裏把玩的玉玨便被崔沅綰不講情麵地薅了過去。
“都知道了,那何必多問?你幹脆把我從小到大做的每件事都列到紙上算了,什麼都查,我在你麵前就是個沒穿衣裳的,天天赤身裸體。我頭上長了多少根發絲,心跳了多少下,約莫你也清楚罷!”
雖說著氣話,可崔沅綰眉頭舒展,臉上全無怨意。這事要做下去,萬萬瞞不了晏綏。與其叫她自個兒主動揭起傷疤,掀開叫人看。不如叫晏綏一把說完,也好做下麵的準備。
晏綏不在意,低聲說道:“家事我是不願查的。隻是我也有事要在夏府裏查,順道就把你那件事給查出來了。大姐當年走得實在蹊蹺,知情人除卻一大夫,旁的皆是離奇身亡。那大夫就在夏府裏,夏昌圈禁他,他自然出不來。”
“大姐的事沒那麼簡單,與夏昌往常種種罪行脫不開幹係,也與新法緊密相關。大夫在夏府,無法外出,也就說明大姐夭折定是夏昌所為。隻是當年丈人不過一小官,親戚也都與夏家離得遠,他為何要害大姐?定是大姐撞破了他的秘密,他才會下狠手。”
晏綏一番推理,倒把崔沅綰說得一愣一愣。
她坐起身,認真聽著晏綏的話。
“明廳查到,那年夏昌府裏擺宴,為夏夫人慶生。丈母帶著大姐前去,去的時候是晌午,回家是晚上。中間隔著幾個時辰,人多聲雜,大姐能遇見夏昌,也是正常事。”
崔沅綰思忖著,點頭說是。
“那時我與爹爹去華州書院見爹爹的好友,在書院住了小半月。本想在多待幾日,隻是爹爹接到了娘傳來的信,說是大姐好端端地生病了,我二人就趕著回去了。那之後大姐身子臥病在床,偶爾精氣神好些,後來才知道是回光返照。”
晏綏見她一臉悲戚,本想好好安慰幾句。話到嘴邊,才發現自個兒是個不會安慰人的。幼時爹不疼娘不愛時,他才舍得給晏昶幾個好眼色。多年後表麵兄友弟恭,背地裏誰也不服誰。
晏昶瞧他貪圖名利,叫他奸商。他看晏昶縱情聲色,不務正業。姊妹兄弟間的親情是晏綏想也不敢想的。正是沒經曆過,才不懂大姐對崔沅綰有怎樣大的影響。
安慰不好,那就別瞎安慰。默默陪伴就是,這時候就是少說不出錯,多說無異於踩雷。他想與崔沅綰每日都和和氣氣的,不想使出什麼手段叫人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