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1 / 1)

狠戾,大有魚死網破之意。

“休想傷他。”崔沅綰說道。

自嫁到晏家以來,她一直偷摸地學著武功。沒有少年功夫,那就從基礎的防身術學起,再到近身搏斥,到靈活殺人,她都在學著,為的就是將來遇危難時,不必期盼著晏綏來救,她能解決這些小囉嘍!

晏綏護她數次,這次,就讓她站在身前,護他一次!

慢慢褪下偽裝,她不屑再做大家閨秀的扭捏之態,不願再把上輩子受人欺淩的事瞞在心裏。今晚就做個了結罷,他們隻能勝。

崔沅綰攥緊匕首,“林之培,我已經被你殺過一次了。老天有眼,我定不會再讓你得逞!”說得動情,眼眶卻不爭氣地蓄了淚。

她不委屈,她的委屈被晏綏撫平了許多遍。相反,想到林之培會被自個兒捅穿心肺,骨肉被她一片片刮下來,就像六郎當初那樣,她就覺著激動,甚至身子都微微顫唞。

林之培臉上笑意更大,他摘下鬥篷帽,露出一張長了許多紅點的臉。臉皮貼著臉骨,眼球微微外突,竟是將死之人的模樣!

“你……”崔沅綰很想問他,當夏昌的走狗怎麼連飯都吃不飽?譏諷的話還未開口,就見林之培拔劍出鞘,劍鋒指著她。

“你那沒用的郎婿這會兒可護不了你。怎麼,你要與我單挑?”

崔沅綰呸一聲,她可不怕林之培紙老虎行徑。殺千刀的細狗瘦猴也配在她麵前叫囂?

正想竄出去與林之培拚個你死我活,剛氣勢洶洶地邁出半步,身後一股不容人抵抗的力量把她拉了回去。

“怎麼了?”崔沅綰側身回頭看晏綏,他失血過多,再不出山,怕是命都要交代在這裏。

晏綏輕咳,“別去……”

似有難言之隱,眼神示意,以為崔沅綰會懂得他的意⑧

屋裏亮著的燈燭被他撲滅,最後一點光亮也消失在寂寥的荒山中。

第98章 九十八:山洞

耳邊是風呼嘯刮過的聲音, 穿過數不盡的叢林,踏過枯枝敗葉,他們無所顧忌地在山林裏奔跑, 直到呼氣聲蓋過風聲,才舍得停下腳。

晏綏拉著崔沅綰東跑西竄, 站穩腳步時,兩人居然跑到了一個山洞前。

“進去罷,裏麵沒野獸。至於長蟲老鼠之類的, 就說不準了。”

崔沅綰聽他這諢話,心裏惱著, 拳頭都快要砸到人身上去了,回頭一看晏綏慘白的臉色,不斷滲血的傷口, 心霎時軟得不成樣子。

“先進去罷, 夜還長,總要把這一夜過完再說剩下的事。”晏綏咳了幾聲, 嘴邊也滲出血,興許再晚會兒, 七竅都會嘩嘩地往外掉血珠。

崔沅綰不敢再想,忙攙著晏綏往山洞裏走。天大的事也沒解毒療傷重要。

山洞裏漆黑一片, 晏綏卻似長了雙通天眼般, 帶著崔沅綰往裏麵走去, 一麵叫她當心腳下。

“地上雖沒雜物, 可過得時候長,這樣陰暗潮濕的地方, 難免生出許多苔蘚。方才衣裳被樹枝刮破, 眼下再絆倒掛彩, 那真會是禍不單行。”

晏綏難得把語氣柔了下來。若換往常,怎麼不得抱著崔沅綰漫步山野,欣賞大好風景呢?

他背靠潮濕冰涼的洞壁緩緩坐下,哪怕再微小的動作,也要耗費他的力氣。精力早被與林之培的對峙中消失大半,憋著一口氣帶崔沅綰過來,眼下終於逃到了安逸的環境,人一泄氣,便再也提不起勁來。

這處寂靜得詭異,隻能聽到山洞裏兩人起起伏伏的呼吸聲。崔沅綰估著時辰,約莫到了亥時。冬天,天黑得早,故而會叫人覺著深夜漫長。

這一晚比往常更煎熬。

崔沅綰垂著眼睫,良久眼前終於清明起來,她能看清晏綏的臉,能看見他受傷的身。

她有許多話要說,不過還是選了句最重要的問了出來。

“你的傷怎麼辦?”

她以為晏綏會把他嘴硬的作風延續到底。畢竟在從前,他就算被朝裏的頑固老臣纏得焦頭爛額,待她問起時,仍舊會說一句沒事。再然後,踱步朝她走來,解開她的係帶,與之歡好。

每個難熬的夜裏,兩人都是身貼著身,聽著彼此穩健的心跳聲過來的。

可現在,晏綏卻罕見地沉默著。眉頭自打瞧見林之培那刻起,從未舒展過半分。

他張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人落魄時,什麼怨念都會籠在心頭。晏綏發現,他根本不會安慰人。往常苟合一番,誰也不提傷心事。畢竟由尾椎升起的酥|麻感是真真切切地發生過的,那當真是一種快樂。

可他現在連站起都顯艱難,何況是取悅對麵憂愁心悸的人呢。

他說沒事,可折斷的箭柄還紮在肉裏。他隻能捂著傷口,把潰爛外翻的腐肉擋住,卻無法阻止血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