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1 / 3)

來衣架上擺著的幾件衣裳往她身上套。

“娘子是要去看望姑爺麼?”秀雲將她的發絲撩到一旁,輕聲問道。

崔沅綰搖搖頭,“他在屋裏安心養病就好,等我閑下來,再去瞧他。”

秀雲應聲說是,估摸小兩口曆經生死,心裏都別扭著呢。

綿娘膽大,不解問道:“那娘子更衣是要去哪裏?”

崔沅綰:“先把滔滔給叫過來,我有話要對她說。”

綿娘撇嘴,“方才滔滔姐還想過來給娘子遞一封信呢。我問過,那信是老家的夫人托她捎來的,想是與大姐的事有關。滔滔姐還在前麵連廊裏站著呢,我這就叫她過來。”

崔沅綰點點頭,叫秀雲隨意給她挽個髻,靠著軟榻等人。

夏滔滔走進屋時,秀雲綿娘一並退下,屋裏隻剩這有要緊話要說的二位。

夏滔滔欠身問安,不說廢話,直接上前來把信遞到崔沅綰手裏。

崔沅綰原被晏綏養得豐腴嬌豔,便是洛陽最豔的牡丹也遜色她三分。而今她神色憔悴,渾身透著一股病氣,與從前明豔模樣判若兩人。

夏滔滔看見崔沅綰顫唞地展開信,信隻一頁,她卻用了很長時間看完,目光在寥寥數字間徘徊留連。

“果真如此麼。”崔沅綰失魂落魄,活生生地人像是被吸走了精氣神,如一具行屍走肉般。

心裏飄忽不定的猜想被當年事的見證者親口落實,明明離想做的又近一步,可崔沅綰的心卻徹底空虛下來。

不過正值要緊關頭,她萬不能在這時候泄了氣。崔沅綰逼著自個兒凝神,抬眸看向夏滔滔,說道:“方才聽綿娘說,你還有要緊事要說給我聽。是什麼呢?”

夏滔滔沉聲,“娘子剛醒,想是不知叛黨現狀。”

崔沅綰應聲說是,示意夏滔滔繼續往下講。

“夏……夏府上下一百二十八口人,仆從裏,漢子流放西北,女使婆子皆充妓。夏昌和他的子女,兒媳與女婿,年後斬首於市。林家滿門抄斬,與夏家一起年後行刑。官家念及嗣榮王妃外家公私分明,揭發夏昌貪汙軍款事實,減輕罪責。嗣榮王外放做閑散官,年後攜妻女去到封地,此生不得再入汴京城。夏黨貶得貶,死得死。那晚夏昌被暗衛軍與禁衛軍包圍,太子與二皇子站在城樓上看著夏昌一步步被逼入絕境,一夕之間兵敗,這已經成為民間的傳說了。”

崔沅綰頷首,依舊示意夏滔滔繼續說下去。

“夏昌做的壞事,一樁樁,一件件地被官家昭告天下。百姓都以為夏昌被關在詔獄裏,實在不然。”

崔沅綰聽到此處,不可置信地挑了下眉。

夏滔滔眼眸淬火,她也恨夏昌,把她最愛的夏夫人也染了一身花柳病。她恨不得親自手刃夏昌,但她心裏也清楚,崔沅綰比她更想做這件事。

“崔娘子,夏昌在成安樓裏躲著。那家酒樓在京郊,荒廢許久。他竄逃出獄,想趁今晚偷偷出城去。他不想死,就算身邊的人都死了,他也不在乎這些命,他隻在乎自己。”

夏滔滔說罷,跪在崔沅綰麵前行大禮。

她知道崔沅綰的野心,有些事,她無法做到,但崔沅綰可以。她知道,眼下崔沅綰心裏想的,同她想的一樣。

崔沅綰將那封書信投進點點星火裏,看著王氏的字跡被火苗一點點燒成火,心下了然。

“我會去做的。”她說,繼而又反問道:“夏昌在成安樓裏躲著,這事詔獄裏的獄卒都未曾察覺,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夏滔滔有求於人,便不做隱瞞。

“是林之培告訴我的。”夏滔滔說道,“崔娘子昏迷這幾日,外麵發生了許多事。林之培被刺傷,活不了多久。臨死前,他來找我,揭發夏昌的秘密。他說,崔娘子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