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外頭碧蕪氣喘籲籲的模樣,不由得怔了一下,“二姑娘,您怎麼……”

“劉嬤嬤,祖母呢?”

“老夫人正在屋內歇息呢。”

碧蕪疾步入了屋內,透過垂落的紺青床帳,隱隱見一個身影坐起來,蒼老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驚喜,“可是小五回來了?”

這聲音雖疲倦但還算中氣十足,碧蕪心下一鬆,鼻尖登時湧上一股酸澀。

她放慢步子,幽幽在榻邊坐下,撩開床帳,哽咽道:“祖母,是孫女回來了。”

“怎的突然回來了,也不同家裏知會一聲。”蕭老夫人拉起碧蕪的手,仔細端詳著,忽而蹙眉心疼道,“這才去了半個月,怎清減了那麼多,可是路上吃苦了?”

碧蕪搖了搖頭,“祖母身子可還好?孫女聽聞您病得很重。”

蕭老夫人靠在床頭,與劉嬤嬤對視一眼,卻是笑起來,“誰同你說我病重的,不過是前幾日染了風寒,躺了一陣而已,算不得什麼大病。”

劉嬤嬤在一旁道:“老夫人的病雖是不重,但日日都惦念著姑娘,盼著姑娘回來呢。”

“可那口信……”

碧蕪疑惑地蹙眉,雖心有不解,但並未深思,覺得或是口信傳來傳去,中途出了差錯,少頃,她像是想起什麼,試探著問道:“祖母……收到那封信了嗎?”

“信?”蕭老夫人挑了挑眉,“你說的是你給我報平安的那封信?怎的,沒收到回信嗎?

碧蕪稍稍愣了一下,可看蕭老夫人的神情,並不像是在騙她。

但過了那麼多日,這信不可能還未送到才對。

見碧蕪一副失神的模樣,蕭老夫人低低喚了她一聲,“怎麼了,小五?”

“沒什麼。”碧蕪笑了笑,“看到祖母安然無恙,孫女便放心了。”

她微微垂下眼眸。

至於那信……沒送到也好,不然她也不知該如何當麵與蕭老夫人說道。

隻是,到了京城,就怕再難回到應州去,失了這次機會,想安然生下孩子,她還得再另尋旁的法子。

碧蕪在棲梧苑中坐了小半個時辰,才有些憂心忡忡地回酌翠軒去。

將她送出門後,劉嬤嬤回到內間的床榻前,遲疑半晌,低聲問:“老夫人,這二姑娘也從應州回來了,太後娘娘同您說的那事兒,您何時與二姑娘提起?”

蕭老夫人將引枕拉高了些,沉默半晌道:“再過段日子吧,小五才回家沒多少時日,早早將她嫁出去,我實在是不舍得。”

劉嬤嬤明白蕭老夫人的心情,但也不得不勸道:“老夫人別怪奴婢多嘴,太後娘娘是過來人,她也是為了二姑娘好,若不是真心疼惜郡主,也不會特意為二姑娘挑了這個夫婿。”

“太後的心思我自然明白。”蕭老夫人長長歎了口氣,麵露無奈,“小五才回來,待她歇息好了,找個時候,我再同她說吧。”

在酌翠軒歇息了一日,好好養足了精神,碧蕪便想著去周氏那兒請個安,畢竟同在一個府裏,回來了也不能不知會一聲。

方才說起這事兒,銀鈴卻是攔了她,她在府內的消息靈通,一早就將他們不在的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兒都打聽了個遍。

聽她解釋完,碧蕪這才曉得,二房那廂最近與蕭鴻澤鬧得不大愉快。

似乎是為了蕭毓盈的親事。

說是前一陣子,蕭鴻澤突然去了西院找他們那位叔父蕭鐸,說起翰林院有一位姓唐的編修,及冠之年,家世清白,性子也佳,當與蕭毓盈相配。

蕭鐸也在翰林院上值,恰好知曉這位唐編修,的確是位品行極佳的後生,便做主應了這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