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壯大,也有利於往後他母親重回蕭家,得到她該得的一切。

為此,他父皇辛苦籌謀了那麼多年,怎也不會想到,他母親沒有等到那一天。

那副原裝著他的棺槨,卻裝了他來不及喚上一聲的生母。

自他母親死後,父皇便整日渾渾噩噩,荒廢朝政,隻守在那副棺槨前,一坐便是一日。

甚至沒過多久,他向來不信命的父皇,卻以黃金萬兩為賞,在海內四國大肆搜尋會逆天改命之術的方士。

聖旨一下,大批真假方士見錢眼開,紛紛湧入皇城,每日都有數不清的方士進入乾雲殿,但最後都會以欺君之名被拖出去身首異處。

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為了那萬兩黃金趨之若鶩,如此半月,竟真有人自那乾雲殿中活著走了出來。

也不知那個方士在他父皇麵前道了什麼荒唐話,他父皇將自己閉鎖起來,誰也不見,隻日日若遊魂般在殿內供香。

整整兩個月,天子不理朝政,朝臣紛紛上奏無果,便求到了他處。

生母去世,喻淮旭亦痛心入骨,但他還是強忍悲慟,去了乾雲殿,這個曾經的天子寢殿已被搬空,隻餘下一副棺槨,一張供桌和兩側的長生燭。

供桌上香煙嫋嫋,他那昔日威儀沉肅的父皇此時卻失魂落魄地靠坐著棺槨,雙目空洞無神,麵色蒼白,身形瘦削,若一具行屍走肉。

似是聽見動靜,他側首看見他,笑得蒼白無力,他說“旭兒,來看你母親嗎?朕每日陪著她,她甚至一次都不願來朕夢裏,就算是來罵罵朕也好”。

喻淮旭本是來勸他的,聽見這話,卻是喉間一哽,隻顫聲喚了句“父皇”。

“她想必是恨極朕了,可誰讓朕瞞了她一輩子呢。”成則帝苦笑了一下,喃喃道,“最開始,朕是為了保護她才不告訴她真相,可到後來,時日越長,朕便越說不出口,怕你母親不肯原諒朕,朕便想著,等解決蘇家的事再告訴她也不遲,卻沒有想到,竟是沒有這一日了。”

他說著說著,驀然笑出了聲,“不,不對,從來隻是朕自以為是罷了,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母親好,將她強硬地囚在身邊,卻從未問過她究竟是如何想的,所以,朕到底是遭了報應,自作自受……”

喻淮旭強忍下淚意,在成則帝麵前緩緩蹲下,“父皇,母親已經沒了,您折磨自己又有何用。”

成則帝自嘲一笑,眸中透出幾分狠厲,“朕也知或許無用,什麼命,什麼氣運,都不過是借口,是朕沒有保護好她罷了。早知如此,朕何必做什麼明君,當初就該一劍砍了蘇嬋,管什麼戰火紛飛,百姓安寧……”

他頓了頓,抬眸看著喻淮旭,麵露悲哀,“可是旭兒,朕不得不信,若朕所謂的氣運能讓你母親來世過得好,朕什麼都願意給她,就連這條命……朕欠她的實在太多了……”

喻淮旭在乾雲殿坐了很久,亦聽他父皇喃喃地說了許久,到最後他便不再勸了。他知道,不管是誰,都再勸不動他的父皇,打他母親死的那一刻起,他父皇的心也跟著徹底死了。

他父皇久不臨朝,朝野動蕩,雖有他這個太子監國,但他到底年幼,沒過多久,東邊諸王蠢蠢欲動,大有造反之勢,甚至假借太皇太後壽辰之名私自進京。

正當他煩惱如何將這幾位野心勃勃的叔父趕回封地時,他父皇一劍捅死了那個他好容易尋來的方士,終是出了乾雲殿。

不過四個月,他父皇已是瘦脫了相,那身黑色常服教風一吹,裹在身上,好似立在那兒不過是一副搖搖欲墜的骨架罷了。天子重新接手朝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好生準備太皇太後的壽宴,招待遠道而來的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