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嗎?
夜幕非完全漆黑,畢竟天上還有冷月照耀。
借著月光都能看到汪英有些悸動的神情,他眼珠飛快的流轉後道:“要說內皇城司與內廷是免不了交道,但雜家平日裏隨侍陛下左右,等閑見不得他們這些衛戍武官,此人生平也略知一二,不知陳都監要問什麼?”
汪英很小心先把自己摘清出來。
“前太子失蹤那日,宮衛失職,上鋒震怒,先後致使兩個宮衛、一個虞侯被‘滅口’,緊接著這位副鎮撫使晁進忠也突然暴斃,此中若無內幕豈非巧合?”
“呃,這些事……雜家還真不曉得啊,”
“當日事發,陛下可曾傳下旨意要殺那兩個宮衛和虞侯嗎?”
“不曾,都是下麵人自己的處置,陛下未傳旨。”
“……”
陳道玄頷首又問道:“請教汪總管,現任內皇城司鎮撫使是哪一位……”
“此人姓袁名靖、字安恭,乃是‘盧國公’長子,如今襲一等輔國將軍。”
國公之後雖降為輔國將軍,仍在勳貴名門之列。
陳道玄故意這樣問的,很淺白的意思就是我對內皇城司的鎮撫使袁安恭有所懷疑。
“其它沒什麼,卑職告辭了。”
“……”
汪英含笑拱了拱手,也不語言,隻到陳道玄等人上馬馳去,他眼裏的恨意就再不掩飾。
……
出了內皇城,已經是醜末。
也就是後半夜快三點的時候了,冬夜長,未現一絲天光,怎麼也要到辰初(七點)時才行。
這漫長的一夜對陳道玄來說不無壓力,但危機形勢多少有些扭轉,在皇帝麵前怒斥汪英擅言政事,也是他故意的一種試探。
這一切源於皇帝病歪歪的現狀,要說宮內第一監不為他自己打算,陳道玄是不信的,隻怕沒人比他更了解皇帝的現狀吧?
而越是了解,隻怕他越有危機之感,不然皇帝一旦龍馭上賓,他這個內宮第一監能落個好下場?
關鍵是皇帝死了,身邊最近的內監可能被殉葬。
汪英怎麼可能想死呢?
陳道玄直斥其為幹政閹豎,就是觀察皇帝的反應,結果令他有點滿意,皇帝果然趁機敲打他,可見平日裏對汪英也是心存不滿的,隻是又無其它信重之人,也就沒有發作他吧?
禦下之道是恩威並施,不可能一直寵縱。
而皇帝與汪英萬萬沒想到的是,陳道玄不是表麵的十八歲少年人,實際上他是擁有成熟心性的成年人,他的心理年齡甚至超過皇帝本人。
午夜深更,一行人飛馳在正陽街,很快就進了安陽門外的青天司。
果然,楊勇領著人順著密道一進找到出口,居然是城北外三四裏處的一破祠堂,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條通往內皇城的密道肯定要填塞的,但這不是陳道玄他們的事,隻須奏明即可。
所以一回到‘青天司’,陳道玄就寫了一道疏奏秘折,交給了副都監劉三坤。
“一早你將秘折送入宮去。”
“是,大人,那個卑職……”劉三坤欲言無止。
“講吧,”
陳道玄知道他有話要講,似有顧忌?
就聽劉三坤壓低聲道:“大人,汪總管此人,不好得罪啊,其實他與內皇城司的幾個鎮撫關係都好……”
“一閹豎,何足懼哉?”
陳道玄故意擺出了他的紈絝嘴臉,我外公武陵侯手握重兵‘東山大營’,我怕誰?
他從懷中掏出禦賜金牌一晃。
嚇的劉三坤和一邊的馬朝飛雙雙噗嗵一聲跪到。
“卑職叩見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牌,如朕親臨,就是有這樣的至威。
“你們都起來吧,聖皇賜本官金牌,就是要徹查廢太子失蹤一案,三品以下不論文官武將皆可先斬後奏,司中獬衛若有玩忽滯職不效死命者,本官亦斬!”
說話間,陳道玄把金牌貼身收好。
就是門外的楊勇都嚇了一跳,居然有金牌在手?
“是,請都監大人安心,我等誓死追隨大人。”再不表忠心,真可能被尋個由頭一刀剁了。
金牌在手,真正握住了生殺予奪的終極大權。
劉三坤、馬朝飛的背心都滲出了汗,哪怕在三九寒天都不可抑製。
“馬朝飛,”
“卑職在,請大人吩咐。”
“今夜隻怕要多煩勞你一趟了。”
“不敢,都監大人盡管示下,卑職全力以赴。”
陳道玄才道:“本官故意在汪英麵前指向內皇城鎮撫使袁安恭此人,就是想看看老汪的反應,你立即派幾個人盯住袁府幾個門,看看哪個給他傳信兒……”
“要不要拿下?”
“出來後拿下拷問。”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