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卞秉之事頗有疑點,但是丁夫人與曹嵩的意見是一致的。
竟然有人惡毒到謀害曹昂性命,那就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更何況,王旦乃卞秉家臣是板上釘釘之事,殺他也不算冤枉。
這時候曹操扶著桌案遲疑道:“我已委派元讓前去督辦此事,目前尚無定論,是否等元讓審問完結之後,再做定奪?”
“等什麼等?”曹嵩暴跳如雷道:“有人要殺你兒子,你怎的還如此鎮定?你讓元讓去審,他能審出個什麼,難道那卞秉還能主動承認,此事是他姐指使?
依老夫看,你就是在包庇那卞氏。”
曹嵩氣的站起身,在桌案後麵來回走了兩步之後站定,指著丁夫人道:“丁氏,此事交給你去辦,誰敢攔你,就讓他來找老夫。在這內宅裏,難道老夫還當不了這個家?”
這最後兩句話,是衝著曹操說的。
丁夫人想要處置卞氏,能攔的也隻有曹操了。
丁夫人起身對著曹嵩施禮道:“妾身謹遵君舅之命。”
說完,飯也不吃了,挪步向廳堂外走去。
曹操張了張口,又看了看上首餘氣未消的老父親,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丁夫人出得廳堂,立即有幾個健壯的仆婦跟了上來。
她們徑直來到書房前,隻見卞氏母子四人依然跪在那裏。
曹彰曹植已經累得癱坐在底下,隻有卞氏和曹丕還挺直身子,保持著標準的跪姿。
這種姿勢是很耗體力的,如果細看,母子二人身軀都在微微顫抖,顯然是在咬牙硬挺著。
丁夫人繞到卞氏跟前,傲然冷聲道:“你可知罪?”
“妾身不知,”卞氏額頭凝出豆大的汗珠,咬緊牙關道。
她雖然平常在府中表現的唯唯諾諾,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可她骨子裏卻是個非常堅韌的女人,有股不服輸的狠勁。
“你讓你弟弟做下的好事,還敢推說不知?”丁夫人眼神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凜然一笑道:“你大概沒想到,還能東窗事發吧?”
“夫人,”卞氏抬頭道:“還請告知,我家弟弟到底做下了什麼事?”
這件事在曹操嚴令之下,所有人都守口如瓶,故而卞氏隻知道自己的弟弟被抓了,但是因為什麼被抓的卻打聽不出來。
丁夫人俯身在卞氏跟前,幾乎臉對著臉冷聲道:“告訴你也無妨,你家弟弟卞秉在宛城勾連逆賊賈詡,意圖除掉子脩,好保你家子桓上位,你說,抓他冤還是不冤?”
“什麼?”
卞氏聽了丁夫人這話,頓時一屁股坐在了腳後跟上,失魂落魄的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夫人,阿秉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我要去見家主,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弟。”
卞氏說著,倉皇的想站起來,可是跪的太久,腿早就失去了知覺。
她身子沒起來,反而趴在了地下。
“裝什麼裝?”丁夫人冷笑道:“你還替你弟弟喊冤,這事跟你也脫不開幹係。
來人,將這女人禁足,聽候發落。”
聽了丁夫人的命令,所有仆婦都麵麵相祛的愣神。
卞氏雖然是妾室身份,但畢竟已經為家主生下了三個兒子,母憑子貴,卞氏在曹府內宅地位非同一般,可以說是丁夫人之下第一人。
如非卞氏出身太低微,而丁夫人兒子又爭氣,要不然恐怕都壓不住卞氏。
可是如今丁夫人竟然要囚禁卞氏,所有仆從全都猶豫,不敢動手。
“怎麼,難道我管不了這內宅了?”
丁夫人眼光淩厲的掃視了一下那群仆婦道:“實話告訴爾等,這是太公所下之命,爾等竟敢不從?”
眾仆婦一聽是曹嵩之命,大家再也無所顧忌,上前就把卞氏給架了起來。
曹丕兄弟一邊哭著拖拽生母,一邊跪在丁夫人麵前連連磕頭道:“求母親開恩。”
“我們阿舅絕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丁夫人厲聲道:“你們三個還小,不要牽扯其中,都回自己房裏待著。”
雖說此事最終目的是為了扶保曹丕上位,但曹丕歲數還太小,丁夫人不相信這麼小的孩子能在裏麵起到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