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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有人在駛馬。
林沁眼睛亮了一瞬,若那人是住在附近的胡族人,他定知道此處是否有安代奶奶的氈包。
如此一想,林沁揮鞭,策馬上前。
“喂——”
駿馬疾馳,林沁單手持韁繩,另一手揮臂擺動,黑暗裏,視線並不清明,隻是愈發靠近時,林沁才發覺那並非一人,而是細細密密的一串人。
他們聽到了她的呼喊,就在原處沒有動,有意等她。
為首者舉著火把,映亮麵容,林沁定睛一看,差點沒嚇得從駿馬上掉下來。
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醜陋紅臉鬼麵具,獠牙猙獰,顴骨隆起,頂端帶有尖利的銀角;方才眼神一晃,竟是險些以為他是夜裏覬覦人間的惡鬼。
林沁暗暗抽了口氣,籲停駿馬,掌心的汗往鬃毛上一擦,出言責怪他,“你為何要裝神弄鬼?”
她探眼往後一掃,一隊人馬皆身著黑色束衣。
他們是塞北軍營的士兵。
為首者抬手取落鬼麵具,往腰間一別,露出他雋美的容顏,在火光的映襯下,唇紅齒白,眼尾精致如燕子的尾巴。
竟然是李榕。
李榕道:“我的軍隊在夜巡,保護草原安危。”他頓頓,問她,“你怎麼在這,還沒回家嗎?”
還回什麼家啊!
林沁抓狂的揉下頭發,把阿娜日突然要提前生產的事告知李榕:“情況萬分緊急,我得盡快找到安代奶奶幫忙接生。”
李榕手中火把被風吹的晃了一下,幾乎要吹到林沁煞白的臉色上。
林沁聽見他說:
“你別著急,哥哥幫你。”
第4章 生產
我能不能去你那裏過夜?
“即刻去找,無論能否找到安代,碰見會接生的產婆也都接去多蘭家,看看能否幫的上忙。”
李榕交待完身後的士兵,目光落在李夕顏身上:“你可知曉阿娜日丈夫的名字與容貌?”
林沁道:“他叫巴圖,我曾在那達慕大會上見過他。”
李榕輕輕頷首,白皙的手收束起韁繩,手背浮出淺淡的青筋,他的目光落在林沁麵上一瞬:“你隨我去一趟軍營,喊巴圖回家。”隨即甩動皮鞭,駿馬奔馳,踩過寂寥的曠野。
林沁吸了吸鼻子,悄然跟上,與李榕並駕齊驅。
途中,李榕問她:“能不能再快點兒?”
林沁挑挑眉:“當然可以,你本來騎的就不快。”
李榕淡掃這孩子一眼,勁腿夾緊馬肚,揮鞭提起速度。
林沁嗬了一聲,不僅迎頭趕上,還反超過李榕,駿馬壓他一頭,給他看了個馬尾巴甩毛。
“……”
皮鞭用力打在馬肚上,駿馬在夜裏嘶鳴,如離弦的箭,載著兩人飛馳向烏耳和特山腳下的塞北軍營。
一排柵欄門外佇立著值守的士兵,莊嚴沉默如石像,延伸入內是一排排緊密整齊的氈包。
馬蹄由青草踏至沙地,林沁籲停駿馬,李榕隨後,她便向李榕宣布:“我是第一。”
語氣裏,驕傲難掩。
“......”
她要是明說這是一場騎馬比賽,時年十八的李榕也是有勝負心的。
李榕幽幽瞧她一眼,頭發被風吹的亂七八糟,跟炸毛的小獅子似的,塞北軍營一回沒來過,人卻昂首挺胸走在前頭,跟要領路似的。
真是個小霸王。
穿過士兵把守的營口,林沁是生麵孔,士兵見到李榕在後頭跟著,便沒攔人。
林沁往裏走了一裏路,人生地不熟,終於想起李榕了,回頭一瞥,問他:“你幹嘛不說話?”
李榕道:“左拐,最末的氈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