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紅通通,如被馴服的一隻家獸,乖順地弓下腰身,讓林沁給他係上那根象征勝利的彩色綢帶。

林沁碎碎念:“其實也不是沒有贏,堅持到最後也是一種贏,鼓勵你戴一根綢帶。”

她由寬寬的袖袋中取出一盞黑暗中看不出顏色質地的蓮花模樣物件,送給孛日帖赤那。

孛日帖赤那不識得那物件,但李榕隻稍一眼便認出來了,那是她在華嚴寺花他的錢買的嵌金蓮花盞燈。

林沁不自然的清嗓子:“和好禮物。”

她是不會道歉的人,但孛日帖赤那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孛日帖赤那收下和好禮物,少年心潮澎湃,如不遠處胡亂撲朔的篝火,火焰張狂地竄進熱情的黑夜,他深深喘熄一口氣:“林沁,我有話對你說。”

與此同時,兩人沒注意到的那道沉默不語的欣長身影終於發了聲:“林沁,過來。”

林沁側眸,李榕單手背於身後,盞燈亮意延展的末端是他在明暗交界處柔和清雋的臉:“你爹和阿哥都在等你吃飯。”

林沁不在意的起身,拍拍臀上粘著的草稈子,向孛日帖赤那揮手:“你有什麼話明兒再同我說吧。”

孛日帖赤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挺起的胸膛癟了回去,他撓撓頭,看著兩人離去。

某一刻,孛日帖赤那想,如果林沁回頭看一眼他,他就把沒說出口的話悉數告訴她,可是她沒有。

路上,氈靴踩過草地發出細微沙沙響,林沁雙目直視前方,直到李榕掌心壓了下她腦袋:“你怎麼就不能乖一點?”

才多大啊,就想著男女之事了,可不是不乖麼。

林沁鼓圓了眼,這人怎麼倒打一耙呢?

“你怎麼就不能乖一點?”她原話奉還。

李榕頓了下,似乎認為不可思議,從未有人如此同他講過話,他耐著性子,又帶點戲謔地問她:“我怎麼,就不乖了?”

林沁憋著口氣,臉頰鼓起又落下:“你沒有乖乖來看我。”

......

居然還有這樣的形容,不乖的李榕有點想笑,又怕惹得小姑娘徹底炸毛,於是乎默默忍住。

周圍的風安安靜靜。

她不說話。

“……”

“你生氣了?”

李榕低聲詢問。

“嗯。”

她端著架勢,一個字不願多答。

盞燈裏的燭芯隨著兩人步調輕晃,氈靴踩過的淺草沙沙作響,他們在徐徐靠近不遠處明亮的篝火和參加篝火晚會的人群。

他們之間原本隔著一拳頭距離,林沁很快察覺李榕挨靠過來,帶著清淺的香氣,林沁聞到過這種味道,他佩戴了他家阿妹送的香囊,他像捏小孩子手背那樣捏捏她,是一種無聲隱秘又不言而喻的示好。

林沁一貫是不給陽光都燦爛的,何況李榕還捏了她的手,她當然是順著杆往上爬的,於是更傲嬌地揚下巴了,目不轉睛,走得昂首挺胸,就等李榕向她求和。

等了好一會兒,李榕居然不繼續說了,她按耐不住斜眼偷瞥,結果正撞上了李榕略彎起的眼尾,他一直在觀察她。

林沁:“......”

這人還說不是心機深,他心機明明就好深啊!

第23章 和好

潔身自好的男人會有好歸宿的。

黑暗中,他的眼瞳裏映著忽閃的燈火和她,他笑說:“那你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食言,近半年由大同回來後,軍中新老交替,羅刹異動頻繁,我每日都在烏耳和特駐守,唯恐形勢有變,的確是不得閑。”

他很溫柔,也很耐心,林沁感覺自己是真的好這一口,一下就泄了氣,莫非這就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