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征挑一下眉梢,透出一股痞勁,“我好哪一口,關你什麼事?”
江應霖吸了口氣,按住脾氣,繼續說:“可你身後那個,未必是真清純。”
說話的同時,江應霖伸手,食指遙遙指了下溫鯉的鼻尖。
陳鶴征皺眉,他很不喜歡這種動作。
“她們兩姐妹,大的叫溫祁,小的叫溫鯉,無父無母,寄人籬下。”江應霖說,“溫鯉上高中的時候,開始接受我爸的資助,憑借這份資助,她姐姐溫祁搖身一變,成了江太太,過上了優渥的生活。”
江應霖一雙陰沉的眼,逼向陳鶴征,“我爸比溫祁大二十八歲,溫祁愛我爸什麼?你身後那個,她所謂的暗戀,暗戀的又是什麼?如果你不是陳鶴征,開不起名車,帶不起名表,她還會喜歡你嗎?溫家姐妹的真心,向來明碼標價,連她們的身體……”
話說到這,樂隊剛好奏完一整首舞曲,短暫停頓。
沒了音樂的遮掩,一些雜音便被凸顯出來,高跟鞋的腳步,談話與笑聲,酒杯碰撞……
衣香鬢影的歡樂場,無情無義的歡樂場。
有人從陳鶴征身後走過,腳步略急,陳鶴征立即轉頭,看到溫鯉的背影,她逆著一眾人,直奔宴會廳的小舞台。
舞台那邊隻有樂隊,所以光線略暗。溫鯉走過去,高跟鞋踩著台階,一步一步,走到立式麥克風後。
她站在那裏,雪白的裙子和膚色,身段玲瓏,眉眼秀麗如一場暮春的雨。
寶石質地的耳鑽和手環,襯著她,整個人好似有光,精致著,也明亮著,
參加宴會的賓客都看到溫鯉,又都不認識她,不免有些疑惑,一陣微弱的議論。
溫鯉並不理會那些,她心口起伏著,波動明顯,好像有某種情緒在滿溢。
什麼情緒呢,委屈麼,還是憤怒?
都不是。
是對一個人,一個很喜歡的人,即將燃起,卻被迫熄滅的愛。
她寧願不要愛他,也不要他誤會。
既然江應霖一心想剝掉她的衣服,往她身上貼一個下作的標簽,那麼,她就當眾把這一顆心拿出來,讓所有人,在場的每一個,都清清楚楚地看一看,她的愛到底是不是髒的。
她到底髒不髒!
“占用各位一點時間,我有幾句話想說。”
溫鯉柔軟細白的五指,抓住立式麥克風的支架。
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陳鶴征,而她垂了眉眼,不看任何人。
“高中時,我喜歡上一個人,那份喜歡,延續至今。當時,我經曆著一段很艱難的日子,沒有父母,家境艱難,交不起舞蹈興趣班的學費,甚至被親人欺負。我覺得世界很暗,生活都是黑色的,我快撐不下去了。”
溫鯉肩膀微抖,手指也是,但聲音很靜,好像被迫剖出來的是別人心髒。
“後來,我遇見我喜歡的人,他無意中饋贈的溫暖,是生活給我的僅有的善意,我把它封存在心裏,當做走過黑夜的支撐。在今晚之前,我沒想過我還有機會能與他再見麵,也沒想過,把這份心意說給他聽。”
暗淡光線下,溫鯉一襲若雪膚色,有些單薄,同時,又有一種因心碎而衍生的美。
就像那句詩寫出來的——美麗的東西,打碎了,會更好看。
“可是,今天,就在這裏,偏偏又讓我遇到他。我擁有的太少了,那些東西裏,沒什麼能拿出來送給他的。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才能讓他相信我的心意很幹淨,與利益無關,與一切得失計較都無關。”
溫鯉想哽咽,卻不願哽咽,她逼著自己靜下來,逼到喉嚨都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