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截胡(微修)(2 / 2)

花添蹙眉,不可理喻地抬頭看花揚,見她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又和聲道了句:“我說坐下喝茶。”

“我說我不。”

“……”花添一噎,知道她一貫的性子,懶得糾纏,端著茶盞呷了一口,才抬頭看著花揚道:“花括死了。”

“哦?”對麵的人動了動眉毛,毫無驚訝,“還真是意外呢。”

花添聞言放下手裏的茶盞,聲音冷了幾分,“你把他留給了官府的人。”

“不然呢?”花揚反問,“我把他和自己都留給官府的人麽?”

花添又是一噎,片刻才又道:“這一步走得太凶險,你就沒想過萬一他沒死怎麽辦?”

“哦,”花揚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你繞這麽大彎子,就是想跟我說花括死了真好?”

“……”花添覺得,這天是聊不下去了。她幹脆放下花括這茬,言簡意駭道:“樓裏讓你退出這項任務。”

“什麽?”對麵的人這才有了情緒起伏,問話的聲音都高了三分。“我的任務,從沒有半途終結過。”

“不是終結,”花添一頓,抬頭淡淡道:“有人會接替你。”

不出她所料,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在燭火下顫了顫,迷離的光暗下去,亮起幾分掠食者的凶悍。

相識十幾年,花添自然知道眼前這人的痛點。

她專注、獨立、冰冷,善於偽裝且武藝精湛,天生就是個完美的刺客。可與所有的天才一樣,她同時也自負、驕傲、不願與人合作,強烈的勝負欲促使她不容許自己的能力受到任何質疑。

果然,花揚走近了羅漢榻,對著她微微壓下身體,嗤笑道:“沒有人能從我手裏搶東西。”

迎麵而來的冷意,讓花添忍不住往後仰起頭,“這是樓裏的意思。”

“哦……”方才還殺氣肆溢的人,轉眼便換上了委屈的神色——柳眉微蹙、我見猶憐。

她側身從羅漢榻地下取來一卷錦布包裹的畫軸,乖巧道:“這是我上次在揚州,置重金所得範寬的《雪山蕭寺圖》,師姐若是喜歡,就當師妹孝敬師姐的。”

言閉,借著燭火,將畫卷展開在坐榻的方幾上。

上次,置重金……花添很快抓住了關鍵。

因為上一次花揚的任務是刺殺揚州首富。據官府稱被害者死後,有人一把火燒了他的藏寶閣,無數奇珍異寶化為灰燼。

然而,他們在廢墟裏發現了一塊金釘子……

花添霎時對這個不著邊際的人有些頭疼,一時隻推開她的手道了句“沒用”。

“啪!”她被花揚反手擒住了腕子。

瑩瑩躍動的燭火下,眼前的女人眸色瀲灩,可往深裏瞧,卻又覺莫名幽暗,像一段暗流湧動的險灘。

花添一瞬便明白了她要做什麽。右手食指在腰間一扶,一段泛著寒光的利刃已經嵌在了兩指之間,朝著花揚的麵門毫不猶豫地便劃了過去。

她翩然一個後仰,寒氣擦著額前飛過,一縷青絲落地。

這一揮,幹淨利落。花揚一怔,唇角的弧度未落,眼神中也泛起晶亮亮的光,像孩子發現了什麽好玩的物什。

花添聽見她笑了一聲。

室中燭火一閃,風聲呼嘯而至,動作快到她根本看不清楚,隻是本能地向著側邊一避。一聲脆響閃過,她的餘光看見方才自己坐著的那張羅漢榻一角,就這麽被狠而準地掀飛了!

這個瘋女人!

都是同門,見麵總要留三分餘地。花添本不想動手,卻被花揚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給徹底激怒了。然還未及她反應,又是一陣急而快的掌風呼嘯而至。花添幹脆也不留情麵,將指間寒光往前一送,露出手裏兩寸長的一道白刃。

都是頂尖的高手,短時自然難分勝負。房間裏光影憧憧,燭火飄搖如遇烈風,你來我往之間盡是拳風刃鳴。

“呲——”

羅漢榻一角擦過木質的地麵,拖出一道深深的溝壑。花揚腿下一軟,失了重心,整個人堪堪向後跌坐而去。

花添手中的寒刃卻未歇,朝著她的肩膀直逼而去!

“嘩——”

一道白光驟然擋住了花添的視線,距離她手指鋒刃不足半寸的地方,她看見了方才那副《雪山蕭寺圖》。

陡然一個急轉,刀收住了,隨之而來的卻是腳下失力和後頸的酸痛。

一聲悶響,花添倒了下去。

這邊,花揚緩緩甩著酸痛的手,扶了把險些被卸下的肩頭。

若不是她今日穿著睡袍,且沒有武器,她覺得要贏花添,犯不著用這樣的詭計。

不過她知道自己這師姐有兩個毛病:一是愛雅,書畫琴棋,都是她的寶貝,是可以舍了命去護的。

這第二個嘛……

她行到花添身邊,俯身在她隨身的行囊裏摸出一張印有花圖騰的信函,抖開,一雙眸子亮起來。

嘖,師姐還是喜歡把任務隨身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