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與錢弘倧都含笑不語,羅伏默不作聲,徐鉉見齊王饒有興趣仿佛樂見其成便欲言又止。尋來了香案,韓、華二人序了年齒,自然是韓熙載為大,請齊王與錢弘倧作了個見證,雙雙跪下拜了神明。然後,華青峰請韓熙載坐下,自己跪下給韓熙載磕了三個頭,口稱:“兄弟見過大哥。”韓熙載受了這一拜,將華青峰攙起,笑道:“二弟,無需多禮。”自腰間解下一塊玉玦,送給華青峰,道:“愚兄出來得匆忙,未曾帶了合適的東西,這塊玉玦是我好友李穀所贈,戴在身邊已有二十多年。當初南來之時,老韓曾對李兄說,前吳如果用我為宰相,我必將長驅以定中原。李兄當時笑言,中原如果用他為相,他取吳國如同探囊取物。”
華青峰慌忙推辭,齊王笑道:“快些收下吧,既然已經結拜為異姓兄弟,不可生分,所謂尊者賜,不可辭。況且這塊玉玦中還有一段佳話,說不得將來有一天韓大人真的領軍長驅中原呢。”華青峰望了望錢弘倧,見其微微點頭這才謝過收下。於是,眾人紛紛上前恭喜。
韓熙載大樂,吩咐多上酒菜,眾人都不是饕餮之輩,大多淺嚐輒止,但聊得極為相得。齊王對錢弘倧等人的見識也甚為欽佩,言語間流露出延攬之意,錢弘倧每每總是假做不知,顧左右而言他。
一頓飯吃到申牌時分,這才散席,韓熙載意猶未盡,直呼痛快,叫眾人晚間到韓府再敘。齊王道:“這頓本應小王做東,沒想到讓韓大人搶了先,不如這樣,小王在秦淮河上有一艘畫舫,今晚便請各位前來一唔。”
徐鉉道:“殿下的畫舫精美絕倫,當推江寧府第一,洪東家、韓兄,幾位不可不去啊。”錢弘倧正想與齊王進一步接觸,此言正中下懷,便欣然應允了。
幾人約了地點,便分別離去。上了馬車,錢弘倧道:“華先生,唐主皇太弟位高權重,不想竟如此平易近人。”華青峰歎道:“公子爺有所不知,嚐聽人言,唐主即位之初與烈祖梓宮前便立下了兄終弟及的誓言,決定將來把唐國江山交到皇太弟李景遂手中,數封燕王、齊王,直至皇太弟,內事皆決於其手。唐主嫡長子弘冀卻僅僅封了個東平公,而後為南昌王,留守東都,又徙鎮潤州,封燕王,後來又封為吳王。素聞吳王李弘冀為人沉厚寡言,手段狠辣,做事果決,有著非凡的軍事才能。其實朝中大臣如蕭儼、孫晟等人堅持立吳王為帝,但是依唐主的性格,並不喜歡長子如此鋒芒畢露的性子,一直不肯鬆口。想來皇太弟與吳王之間已是勢如水火。”
錢弘倧沉吟半晌,道:“依先生看來,誰人承繼唐室大統,於我吳越有利?”華青峰脫口而出,道:“二者皆不利於吳越。”
羅伏不解,道:“先生何出此言?我看皇太弟熏熏然並無進取之心,於我國最是有利。”華青峰笑道:“其實不然。羅二哥,皇太弟為人溫和,善於納諫,很有些人願意奔走於其門下,你看金陵城中如許繁華,自然是皇太弟治理有方,若其上位,民心必然在彼,要想打下南唐,難。吳王李弘冀在軍中素有威望,膽略、眼光、決斷、勇毅,兼而有之,吳王登極,則我吳越多一強敵,並非幸事。”
錢弘倧點點頭,道:“若能離間唐室,使得李氏兄弟父子互相猜忌,進而手足相殘,必然可以削弱唐國的力量。聽說唐廷文武不和,如果籠絡買通陳覺、馮延巳、馮延魯、查文徽、魏岑等奸佞小人,或者又可以為我所用。”
華青峰讚道:“公子爺此計甚妙,這些奸佞喜愛黃白之物,又是貪戀美色之徒,沒有什麼氣節,隻需要讓明教藍能等人曲意結納,並奉上金銀珠寶、珍玩字畫等物,想來定可變節而投向我吳越。”
錢弘倧掀起車簾,望著秦淮河上舟來楫往,禦街上熙熙攘攘,心道:“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如此錦繡河山,若不取之,枉生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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