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wxe
翌年,燕昭建國,取國號為「幹」,建都汴梁,改汴梁為東都,年號「建和」,薛吉、伊崔為左右宰相,輔之。
燕昭是為大幹太/祖。
當皇帝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就好像好不容易走完一段荊棘遍布的路途,結果發現迎來的不是光明,而是更加坑坑窪窪的艱辛路程。新朝要有新氣象,新皇帝上台也要來三把火,各種政經改革是必須要有的,再加上大靖留下的爛攤子得收拾,打了這麼多年仗毀得差不多的民生要恢復,燕昭……
燕昭每天都想對老天翻白眼。
「瀠兒啊,你說咱們兒子,啥時候能批奏章啊。」暈乎乎在奏章的汪洋大海中掙紮的皇帝陛下,好不容易抬起頭來喘口氣,喝著結發妻子、新任皇後親手熬的燕窩粥,望著在殿外花園裏頭玩耍的長子燕詢,一臉深思的高深莫測。
衛瀠瞧了一眼個子還不到她腰際的兒子,回頭又瞥了一眼妄想偷懶的自家夫君,微微一笑︰「早著呢。」
燕昭仰頭,長嘆一聲。
他現在終於體會到伊崔當紅巾軍大管家的時候,為啥有那麼多幹不完的公務。
這皇帝,真他/媽不是人當的。
就在這時,內侍又給他送來一封折子,暗紅的封皮,是有緊急要事才用的。燕昭見此封皮,麵色一凝,內侍立即道︰「是伊相的奏章。」
伊崔的?
燕昭立即接過,眉頭皺起,心想若這是伊崔的,一定不是什麼小事。衛瀠見他表情嚴肅,也以為是什麼大事,覺得自己在此可能會打攪他思考,正想福身告辭,卻聽見……
「⺪!」
新上任的皇帝陛下霍地起身,把折子往地上一扔,怒火中燒,爆了一句粗口。角落裏的起居注官目瞪口呆,在糾結地思考這個字眼要不要拿筆也記上。
燕昭才不管他記不記,衛瀠在旁,他有傾訴對象,罵得更起勁︰「⺪,伊崔這小子真他娘的不是人,老子忙得昏天黑地,他居然這時候找老子要假!鬧著要去一趟漢中,⺪!」
衛瀠淡定地問︰「他去漢中做什麼?」
「顧朝歌啊!」燕昭一屁股坐回輪椅,氣呼呼地說︰「鎬京那邊不是還有些餘孽麼,*起在三秦鎮著清繳,前些時候傳回消息,說懷疑去年出現在漢中那個女大夫是小朝歌。」
漢中一帶去年夏天鬧的那場瘟疫,衛瀠有所耳聞。去年夏天那裏特別幹燥,許多人都以為自己染了風寒,因為感覺身上發冷,渾身沒有力氣。可是後來情形變得詭異,「染風寒」的這些人的腦袋開始出現腫大,臉也腫起來,腫脹到幾乎眼睛都睜不開,嗓子發炎,說話喘氣,吃藥不好,症狀持續惡化,很多人就此死去。
不明就裏的探望者回家之後,也會出現類似症狀,繼而死去。
瘟疫。
因為疫者的腦袋腫大,老百姓給這種瘟疫起了一個形象的名字︰「大頭瘟」。
鎬京位於三秦之地,當時這一片是石威和大靖聯合佔著,兩邊都不願意管這場瘟疫,隻採取一種措施,就是隔離。漢中及周邊百裏地區的人不許跑出劃定界限,外頭的人也不許進去,一旦被發現,格殺勿論。
那時候的漢中家家閉戶,幹燥灼熱的夏風揚起地麵的灰塵,披麻戴孝的送殯隊伍人數稀少,沒有嗩吶鑼鼓,也少有人哭,隻是撒錢。銅錢形狀的白色紙錢大把大把撒在空中,在陽光下隨風飄舞,壓抑如死城。
隻有醫館前門庭若市,不斷有人來請大夫。可是翻著成年的經方醫書,大夫們惶恐發現這種病竟然毫無記載,隻能胡亂踫運氣。
有的人運氣好,踫對了,治好了,但是更多的人還在不停死去。
沒有人知道在這種隔離的情況下,那個姓「易」的女大夫是怎麼混進來的。她似乎走的不是正常的道路,所以也根本不知道漢中這邊出了大頭瘟。
當她知道漢中爆發瘟疫的時候,這個路過的女大夫毫不猶豫加入了救人的大夫行列。
她說,她有治瘟的經驗。她告訴老百姓怎麼照顧患者,怎麼注意衛生,怎麼給東西消毒,怎麼避免自己染上瘟疫。
然後她開始潛心給患者看病,起先,她也和許多大夫一樣,對此病一籌莫展,把脈的時候都皺著眉頭。她還很年輕,來歷不明,而且看起來經驗不足,如果不是因為大夫供不應求,許多患者是不想找她看的。
不過很快人們發現,吃她的方子的病人都漸漸好轉,知道餓了,知道要吃東西,麵部的腫脹一天天消下去。而且她教的防瘟法子確實有效,照做的人即便家裏有患者,也不染病了。大家欣喜若狂,紛紛找她看病,除了漢中城,方圓百裏染病的都徒步過來找她求方。
後來,這位女大夫在看了許多患者的基礎上,總結出了一個專治大頭瘟的有效方子。這個方子被老百姓刻在各個主要道路路口的木牌上,供患病的人們去抄用。
中醫講究對症下藥,即便同是一種瘟疫,根據患者的身體狀況也有不同的治療方法。這位女大夫能夠總結出一個普適的藥方造福所有患者,實在是非常了不起。
漢中人都稱她「易菩薩」,認為這個方子是上天可憐老百姓,派仙人下凡創出。瘟疫結束之後,有人把這個方子刻在石頭上,希望以後再遇到類似的疫病,它還能救人一命。
紅巾軍接手漢中的時候,瘟疫已經結束了,*起的主要任務是清繳餘孽和保持地方穩定,對這種已經過去的疫病不感興趣。幸好幾個醫官出門偶然瞧見刻在石頭上的藥方,向當地人打聽原委,回來後仍在興致勃勃討論這方子的奇妙之處,又被*起聽見,引起了他的興趣,進一步派人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