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烈目光落在魚肉加工作坊後麵。那裏是造船船塢:“哦!那造船的進度如何?來的船匠還適應嗎?”
呂勇:“都說在這裏比在南邊的日子好多了,二十戶船匠都希望能夠見到將軍你,給你道謝。”
羅烈古怪的看著呂勇。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很像後世領導視察時身邊官員的套話:“你小子不會是糊弄我吧?能夠造船的船匠在南邊一樣的受看重,那裏會有那麼大差別?”
呂勇大為不忿:“確實如此,再會造船又如何?在南邊船匠是奴籍。還不許脫籍的那種,子孫世代都是奴籍,家主可以打殺的,哪裏像這邊,將軍給那麼好的待遇,船匠在南邊的身份還不如駕船的船工。”
羅烈瞪大了眼:“還有這種事?走,我們去船廠看看,你給我說說這船工在南邊是怎麼個情形。”
兩人就邁步往船廠而去,路上呂勇就說了下南方船匠的情況,羅烈才知道。原來晉國也有海商,大的海船有五百料左右,也就是五百噸的大船,還是平底船,基本在近海活動。還有五百料以上的大船,這種大船可不是簡單能夠造出來的。
濱海一帶的漁船基本是漁家自己製作,船小,而五百料的大船是專門的木料製作,有橡木、楠木等等,其中調膠製木和連接。這是關鍵工藝,每一家海商都有自己的造船工匠,這些手藝可以說是造船的核心,為了保密。
船匠的手藝都是家傳,海商的背景其實就是南邊的世家,這些掌握了造船手藝的船匠,就隻能是家奴的命了,手藝世代相傳,也就隻能世代為世家造船了。
羅烈頓時恍然,看來陸雲鑒找來的二十戶船匠,來得可不容易啊,下回可要好好謝謝陸雲鑒,不過今日還是要看看這些船匠的成色。
穿過魚肉作坊下麵山壁的夾道,羅烈一行人漫步前行,連雲港隻有一個正式的入口,分成兩條道,一條是這個寬隻有兩丈左右,長約五十丈的夾道,這是海水潮汐形成的浸蝕,穿過夾道就能夠進入連雲港。
另一條道路就是靠近海邊的海灘,漲潮之後海灘那條道路就不能使用,羅烈的意思並不是要靠這兩條道路出入,是想在山壁上開出一條路,直接從淬鋒堡出入,連雲港背靠山壁,成階梯狀分布,道路可以修建成之字形,一樣可以用車來拉貨物。
淬鋒堡那一麵的坡度比連雲港這邊要緩得多,更是方便上下,這樣連雲港的防護才能夠做到最好,至於冬季封凍,羅烈心裏是有主意來防備的。
船廠是整個連雲港最大的建築物,一共兩座,分別修建在碼頭的左右兩側,碼頭是直接修建在從山上伸入海中的一個岩層上的,節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看上去顯得寬闊得很。
二十戶船匠十戶一組,分別掌管了一座船廠,二十戶船匠中有三戶是有造大船經驗的匠師,一戶姓劉,一戶姓尤,一戶姓蔡,其中姓尤的那一戶是陸家的兩大造船匠師之一,一直是陸雲鑒父親手中最好的匠師。
陸雲鑒決心到炎州立業,正好羅烈提出需要造船匠師,陸雲鑒就將尤家直接打包帶來了。
那被稱七娘的魚娘,就是匠師尤順海的孫女,尤順海今年五十四歲,已經算得上高壽了,十一歲就在船廠造船,已經有四十多年的造船經驗,兩個徒弟就是另外兩戶匠師劉濤和蔡金水。
羅烈和呂勇所到的這個船廠,就是尤順海負責的船廠,另一麵的船廠是尤順海的兩個徒弟負責。
羅烈沒有驚動船廠的人,和呂勇直接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到一排如同庫房一般的建築,一字排開,全部是上好的大木搭建,外麵用泥灰塗蓋,高度很高,像是糧倉一類的建築。
庫房前麵是一個占地六七十畝的大空地,現在擺滿了木架子,上麵全是一塊塊的木板,長短不一,一股撲鼻的木頭香味撲麵而來。
起碼有兩三百船工在忙碌,有將兩人合抱的木材推出庫房的,有用工具將木材分開的,還有的是在晾曬好的木板上刷一種透明的膠質的,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正當羅烈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一個胡子花白的老漢就在羅烈不遠處指著一個刷膠的光膀子大漢大罵:“尤海波,你怎麼上的膠?兩刷之間有一指的空隙,這樣下了海不到一年就會從這裏朽壞,你學了十餘年造船,全部學到狗身上去了?現在連刷膠都刷不好。”
被罵的漢子沒有什麼表情,將刷子往膠桶裏麵一丟,回嘴道:“我就是不喜歡造船,我喜歡駕船,你造了一輩子船,架過船沒有?我還真不伺候了,回去了,造了船也不是自己的。”
這漢子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突然看見了臉色難看的呂勇,愣了一愣,隨後轉開臉,出門去了,那老漢卻是氣得胡子都吹得筆直。